她抬頭看去,勉力露出個笑模樣。
李佑白就坐在桌旁的方背椅上,離她約有數步。
他身上披著廣袖黒氅,腰纏青帶,頭豎紫玉冠,髮髻一絲不苟,似乎將從外面回來。
可一見到他的表情,周妙的微笑驟然凝在了嘴角。
他的臉上一絲一毫的笑意也沒有,他的長眉漆黑如鴉羽,目光森然,如結寒霜。
然而,令周妙悚然的是,他的唇邊竟然揚起了一絲若有似無的淺笑。
他的話音徐徐,毫無波瀾:「周氏長女,生於昭元七年,單名取『妙』字,生母譚氏因病身故,及至十四歲,周妙於滄縣祠屬私塾念學。及笄後,亦未曾踏出滄縣半步。」
李佑白似是一笑:「周妙,既是如此,你如何行至池州,如何見我,如何知曉簡氏醫經?」
周妙胸中宛如被人猝不及防地重重一錘。
無關簡青竹,無關常牧之。
周妙萬萬沒想到,李佑白竟派了人去袞州查她,輕而易舉地戳破了她最初的謊言。
什麼池州,什么半卷簡氏醫經,什麼有幸見過殿下。
通通都是謊言。
她慢慢地眨了眨眼,眼中又干又澀,欲哭無淚。
怎麼辦?
怎麼辦?
她還能怎麼辦?
周妙捏緊了袖中的雙拳。
她絕對不能慌,她要趕緊想辦法!
「殿下……」
孰料,她剛剛開了個頭,卻見李佑白倏然起身,緩步而來,短短數步,每一步都像踏在她顫巍巍的心弦上。
李佑白停在了她的身前。
燈火燦然,燭光將他的身影拉長,黑漆漆的影子如廣廈傾下,罩住了無法動彈的周妙。
她整個人恍如立於他的無邊陰霾下,他黑氅上的暗紋半明半暗,拂來的氣息縈繞鼻尖,如冰如雪,是凜然寒冬的氣息。
恍惚間,周妙甚至不敢抬眼仔仔細細地看清他的臉。
「跪下。」
周妙耳中「嗡」一聲低鳴,她膝蓋忽地一軟,人撲通跪到了地上。
這樣的李佑白令她恐懼,懼於他的氣勢,更懼於他輕易便能取她的性命。
她的後背情不自禁地輕顫了起來,連同雙肩,手臂都難以抑制地發顫。
周妙伏下身體,以額觸地:「殿下恕罪。」
耳邊卻聽李佑白又道:「滄縣令周仲安買官賣官,予時任袞州知州孟西園,計五千兩銀。周氏長女與孟氏少子,孟瀾,私交甚篤。」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1t;)
&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