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剑术无双,人也是气质出尘。这位前辈姓白名秋令,与唐阁主是一对人人称羡的江湖伴侣。”
苏乔听得手腕发僵,忘了停下手中动作,酒杯装满了从杯沿漫出来,莫清砚忙抬手将酒壶推正,问他:“苏公子这是?”
“你说——你说铸剑人是谁?”
“白秋令,但他十二年前便销声匿迹了,有人说他已经坠崖身亡,拂秋剑也消失了整整十二年,至今没有下落。”
凌忆挽先后去了苏乔和莫清砚的房间都没找着人,打算去灵堂烧柱香,在院子里被蓝镜拦住问东问西。她抱着手臂打量蓝镜,笑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师父……你不觉得这事很奇怪吗?拂秋剑消失那么久没人找,怎、怎么突然就——”蓝镜自觉这嘴皮子已经算是厉害了,可在她师父面前总是支支吾吾说不清楚话。
凌忆挽想了想,说:“因为他们之前不敢找啊!谁敢得罪唐阁主啊?连我舅舅都要给他几分面子,天云教就是他一把火烧没了,武林盟重组这么久,有什么大事都还得知会凭楼阁呢。”
“啊?唐阁主这么厉害,那他为什么不给白秋令前辈报仇呢?”
“这你用不着知道,”凌忆挽回头若有所思地盯着蓝镜打量一番,又道:“你该不会也想……”
蓝镜连忙抬起手来一边摇头一边解释:“不不不不师父,我可从来没想过去抢拂秋剑,我几斤几两你还不知道么我就是好奇,想看看嘛……”
“要是剑还在,以后有机会给你看,以后不准再打听了,乖啊。”凌忆挽在蓝镜头上拍了拍,笑眯眯地看着她,“那些打拂秋剑主意的人后来都死了,你爹就你这么一个女儿,好奇也不行。”
蓝镜看着自家师父面上的笑意,不由得哆嗦一下,小声嘀咕道:“……师父,你把唐阁主说得像是一个杀人狂魔。”
凌忆挽于是左右看了看,清了清嗓子,凑到蓝镜耳边低声说:“你知道为什么唐阁主和白前辈那么恩爱但是他还一个人活得好好的吗?”
蓝镜老老实实地摇头:“不知道。”
“因为唐阁主要杀的人还没杀完,殉情之前,要有人给白前辈陪葬才行呀。”
“……师、师父。”
“嗯?”
“那、那要是苏乔和叶君被、被抓了可怎么办……”
蓝镜光是听凌忆挽说就已经心惊得不行,脑海中唐昀的形象由一个普通的杀人狂魔变成地狱阎王,立时打了个冷战。
凌忆挽挑挑眉,轻描淡写道:“那还能怎么办呀?——你担心他们?”
“他们帮过我的忙,算是我的朋友吧,你看他们这么明目张胆的夺剑,那岂不是性命堪忧!”
“没想到你还挺讲义气。”凌忆挽见她胆战心惊的样子,忍着笑在她肩上拍了拍:“别担心,拂秋剑消失那么久了,他俩找不到的。”
蓝镜仍是一脸担忧的样子,不住地往旁边的小楼望,凌忆挽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摸了摸下巴兀自道:“这苏乔伤得那么重,怎么好得这么快呢?跑哪儿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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嘤,吓到小蓝了。
26-2早该想起来
其实苏乔只不过去了百步开外的九雏亭,与莫清砚小酌了几杯,听到了一个令他万分震撼却又早该想起来的事实。
他怔怔地望了莫清砚许久。
许久之后才声音颤抖地继续向莫清砚求证:“你说——你说拂秋剑是白、白秋令所铸?”
“正是,我曾在武林大会见前辈用过拂秋剑。”这已是莫清砚第三次答他的话,他却像没听见似地,怔忡着又问了一次。
“拂秋剑剑主是白秋令……他与唐昀、与他是……是那样亲密的关系?”
莫清砚见他神色异常,担忧地问一句:“苏公子可是身体不舒服?”
“我早该想起来的……我早该想起来的!”苏乔抖着手去倒酒,一杯酒没装满已洒得到处都是,他甚至摸不到酒杯,一手把桌上的杯子都碰倒了,看着它们丁零当啷地滚在一处,“我明明、明明要记得的——”
“苏公子——”莫清砚一把按在苏乔的手腕上,发现他仍是抖得厉害,视线落在他手背上看了一眼,道:“我送苏公子回去休息吧。”
苏乔倏而站起身,两手搭在莫清砚肩上用劲扣着,急促问他:“还有呢!武林大会之后——之后你还有没有见过他?!”
莫清砚一怔:“那之后便没见过了。”
“……不会的,怎么会那么巧呢?怎么会……”
怎么会清城出事之后白秋令就坠崖了,而他和琰哥死里逃生苦等月余,最终落得个两相分离的结局,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不知苏公子所说的是何事?”
苏乔眼眶一酸,抬手摸了眼角才发现原来是流泪了。他眨眨眼睛,像是重新看见了唐昀和白秋令两身火红的喜服,看见了那日宾客众多的喜宴,醉酒的父亲和嗔怪的母亲,迎来送往喜上眉梢的城主伯伯——还有偷偷喝了许多酒的他和琰哥,这一幕幕怎么会消失了十二年才有回到他“身边”。
他无法回答莫清砚,一开口就如鲠在喉,他想起那日林中白色的身影,竟然荒唐地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叶浮萍,忽而在这孤苦无依的世间找了个能靠岸的地方,心中那处久违地燃起希望来,汲取到了些许温暖。
接着他脑海中便疯狂滋生出一个念头。他要去找到唐昀,他要问当初为什么自己和琰哥在清城等了一个月都没能等来白秋令——他还想问唐昀有没有找到琰哥……这十二年来,会有人有寻找过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