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月光一点点地变淡,两个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谢熠,我出国后——”
纪聿南张嘴想问从前的事情,可谢熠答得超出寻常的快。
“你出国后,我去了各地旅游,我也不记得我爸妈找了我多久。”谢熠挪了挪身体,换了个姿势,“后来我不小心出了车祸,受伤了被路过的池春和救了,送到医院。”
纪聿南接着他的话说:“后来医院起火了,为什么要跟警察说火是你放的。”
他的嗓音沙哑,屋子里只有呼吸声,谢熠始终没有回答。
谢熠从前看着对谁都是一副温和的样子,哪怕是有人阴阳怪讲到眼前,他也不过是笑着跟人家讲着道理。
所以他招人喜欢。
但说到底,谢熠一如看起来那样疏离矜贵,背后报复起来,活像是阎王爷。
纪聿南下意识攥着谢熠的手臂,又问了一次,“为什么要告诉警察,是你放的火。”
怀里的人猛地坐起来,牵扯了身后,神情有些不悦。
“年纪小吧,我不好过,大家都别好过。”
这句话让纪聿南脑子转不过来,他还想问什么,谢熠却转过身抱着自己看向窗外。
肌肤被月光照得皎洁。
只是这一会,纪聿南清晰地看到了那些肌肤下斑驳的痕迹,他凑过去,手指轻轻拂过。
“这些伤是——”
谢熠抓住了他的手,“我爸我妈打的。”
他说的声音比落下的月光都要冷上几分,“我喜欢男的,我喜欢你,所以他们觉得丢人了。”
“我让你走,是不想让你被他们记恨上,就这么简单。”
那些伤痕其实已经摸不出来了,看得出来被精心地呵护过。
施暴的人害怕留下痕迹,又或者说不舍地留下痕迹。
所以只有在月光下,才能看到一些跟原本肌肤不一样的颜色。
“疼吗?”纪聿南心脏抽搐,从后抱住了谢熠,“我……对不起。”
他其实应该猜到的,但他那时候太累了。
季佩慈说得很有道理,想他这种一腔孤勇少不更事的蠢货,又怎么能听懂谢熠话里的意味深长。
【如果你连书都不读了,就更廉价了。】
“要去读书,要好好地读书,对你来说,读书很重要。”
【我不是同性恋,同性恋很恶心。】
【就算是要找人上我,我也得找个上得了台面的。】
“混出点名堂,不用再这么辛苦,你就不会这样痛苦了。”
此时此刻反应过来,才觉得以谢熠这样的性子。
当初说的话,每一处都是漏洞。
“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谢熠抬起头,伸手挡住了落在他眼眸里的月光,声音有些哽咽,“是我们家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