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说不提,我就不提。”
小鱼心里很酸,酸得冒泡。喜欢藏不住,他一句话就漏了馅儿。他就不喜欢那些弯弯绕绕的,就喜欢直球。
可是麦冬不喜欢他。
小鱼醋了。
麦冬如果再给他点甜头吃,他就成了糖醋鱼,一边心里酸,一边心里甜。
【作者有话说】
拜拜,晚安~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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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鱼不想答应麦冬的请求,他不想让麦冬住在孙文杰家里。他起了个大早,洗漱完后就饿着肚子喝了一杯温水。天儿特别冷,家里就他一个人。
小鱼穿着深蓝色的旧羽绒服出门,他要去找他哥,十七万就算是把他自己卖了,他也凑不出来。他顶天了也就能凑到三万,都给了孙文杰,也还不清那十七万。
路过一个早点摊,他咽了咽口水,脚却不敢停下,能省点儿是点儿。万一他最后凑到的钱,就差这一顿早餐钱,就能把麦冬给接回来了呢?
任杰住的地方是顶配的小区,小鱼以前听哥说过,他住的地方几万块钱才能买到一平米。小鱼咂舌。他在门口就被保安拦住,他报了任杰的名字,保安仍旧拦住他。
任杰赶下来时,小鱼身上的羽绒服都快被雪涂成白的了。
“任小鱼,哥在这儿。”任杰说。
小鱼没听到,他用脚尖在雪地里画了只王八杰尼龟,杰尼龟特别小,只有两只手掌那么大。他又用鞋尖画了一条大大大大的“小鱼”,小鱼一口把杰尼龟吞到肚子里。
雪落在小鱼的鼻尖,小鱼耸了耸鼻子,嘴唇被冻得都打哆嗦。好饿,小鱼想要吃热乎乎的早餐。
任杰叹了口气,家里养着个小聋子,沟通就是这点不方便。雪地里滑,他一脚踩过去就是一个深深的雪坑。
“大老远地跑过来,你找哥有什么事儿不能在电话里说吗?这么冷的天,也不怕被冻出毛病来。麦冬要是知道你穿这么点跑过来,得跟我急眼了。”任杰拉着小鱼的手往小区里走,“吃饭了吗?你嫂子刚做的早饭,上来一块儿吃点。”
小鱼嘴里开始分泌唾液了:“你家吃的啥?”
“肉包子,油条和豆浆。你感兴趣不?”
小鱼高兴得差点脚底打滑:“我吃肉包。”
“馋鬼。”
“你骂我鬼?哥,你不道德。”
任杰:“……你麦冬哥给你买的助听器搁那儿去了?”
“麦冬?麦冬跟人走了,哥我找你就是为了说这事儿。”小鱼一提到麦冬就来了精神,任杰说的那句话里,他就听见了“麦冬”俩字儿,“哥你借我十七万吧,我有钱了一定还你。爸打人出事儿后,麦冬一直在筹钱,就差十七万。”
俩人一块儿进了单元楼,任杰用力拍掉小鱼身上的雪。小鱼被打得龇牙咧嘴,他怀疑哥就是想打他。下这么重手做什么?
“你要是想到哥家里来,就别给我提麦冬。你一提他,咱哥俩都得玩完儿。”任杰说。
“你坏,你心虚,麦冬又没错,我怎么不能提他了?爸的事儿也是他给摆平的,你不孝顺,还没有麦冬对咱爸好。”小鱼捂着脑袋,躲任杰的巴掌。到处乱窜的样子十分狼狈。
任杰心里纳了闷了:“咱爸的事儿,我少出一分钱了?你一个子儿都拿不出来的龟孙儿在这儿说我?我拿了二十万出来,我还不够孝顺?再说了,咱爸那什么品行?我没把他送监狱都是我善良。”
小鱼蹲在消防栓旁边,他捂住脑袋,防备地瞧着任杰:“哥,我还想长高点,你别打我。”
“到底出了什么事儿,我不打你,你赶紧说。”
“麦冬为了十七万,到别人家当住家保姆了。阿爸……阿爸他不见了,好多天了,警察都说,没他的消息。”小鱼惆怅地说,“我和阿爸生活了快二十年,他再怎么坏,也是我阿爸。我还是担心。”
“阿爸他说不定跑回老家了,我给老家的村委书记全董叔打个电话,你个读书娃就别担心这事儿了。”任杰说。
小鱼哦一声。
“哦什么哦,还不起来?要我求你起来啊?”
小鱼的胳膊攀着消防栓,腿软得打哆嗦:“哥,我没吃早饭,低血糖,腿肚子发软。”
任杰走过去捞起自己不争气的弟弟:“家里缺你那口吃的了?早饭不吃,你是想修仙了是吧?”
“要存钱,”小鱼被任杰用胳膊夹着走,模样滑稽又好笑,他小声嘟哝说,“要赎麦冬。”
小鱼在哥的家里吃了一顿丰盛的早饭,他甚至把一碟子榨菜都毫不客气地吃了个一干二净。他担心嫂子会说他,怕自己饿狼吞吃的样子让哥难堪。
哥对他翻了个白眼,从出发端出来一碟肉包:“吃吧,我的小祖宗。”
“喔,”小鱼打了个饱嗝,“吃不下了,哥,我要钱。”
任杰:“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但是麦冬跟人走了。”
“跟我没关系。”任杰用筷子敲了敲桌面,又敲了敲小鱼的脑袋,“麦冬走,那是他的选择。小鱼你还小,你什么都做不了,麦冬说到底是为了你才选择了担下这个家的担子。他是为了你,不是为了我,你懂吗?”
小鱼不懂。
他想麦冬了。
从哥家里出来,小鱼在小区的秋千架上坐了会儿,他给麦冬发消息,问麦冬有没有起床。麦冬没有回他。
已经九点多,他一分钱也没有筹到,白蹭了哥一顿包子油条豆浆。他觉得挺乐,抿着嘴笑了下,从羽绒服上扒拉下来两团子雪,在手里团了一只白兔子,插上绿化带的常青叶当耳朵和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