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正的大脑突然不运转了,他开始绞尽脑汁地去想穿婚纱嫁人在人类世界意味着什么,奇怪,明明他已经研究透了人类社会,到底为什么现在脑袋空空,什么都想不起来,连话都不会说了。
“刚刚从那里走来,很像我们的婚礼现场。就像这样。”
燕安又往回走,走到离陆正十几米远的地方,他哼着梦中的婚礼的调,脸上洋溢着笑容,欢快地跳着走向陆正,他伸手做出托着裙摆的样子,一点一点靠近陆正。
陆正快要窒息了,心脏快要从他的嗓子眼跳出来,他看着燕安,似乎也看到了他身穿婚纱,在音乐声中走向自己。
没再等燕安靠近,他已经快步走了上去,接住扑进他怀里的人,亲吻燕安粉色的脸颊,说:“我要,我要你当我的新娘。”
陆正是个行动派,很快他就开始安排起来他们的婚礼,但燕安在结婚前突然身体不适,开始呕吐,不等陆正帮他诊断,燕安拉着他的手去摸自己的小腹,开心地说:“是宝宝来了。”
这一切似乎都预示着他们即将走向圆满的人生结局,但燕安这次孕吐反应极其剧烈,身体也很虚弱,他们的婚礼只能暂时搁置,往后延了。
孩子六个月时,燕安才彻底恢复好,但他觉得穿婚纱不好看,打算等生下孩子再办婚礼,陆正尊重他的意愿,每天都帮燕安按摩,燕安在爱里,即使身体再不舒服,他也从没有过糟糕的情绪。
这天陆正接了上头的任务外出,一直到深夜都还没回来,燕安一直在等,迟迟不见人回来,他穿上衣服就要出门去找,刚围上围巾,门铃就响了。
他悬着的心终于落下,随后满心雀跃地去开门,门外站着的不是陆正,而是一个半边脸是机械构成的奇怪生物,它目标明确,一把捏住燕安的脖颈,用一种极其刺耳的声音说:“找到你了,卑劣的人类实验品。”
燕安用力扳它的手,但毫无作用,就在燕安要崩溃时,抓着他的奇怪生物被一把长戟刺穿,瞬间撕裂,灰飞烟灭。
他低头咳个不停,还没缓过来,熟悉的怀抱将他紧紧包裹,他正要问陆正为什么现在才回来,陆正的胸口突然被利器刺穿,一个倒钩死死勾着陆正的肉,一道神秘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离劣等品远些,不要脏了你的纯血。松开他,否则我撕烂你的身体。”
“不要……不要……!”燕安哭着叫嚷着,他用力推陆正,“松开我……你松开我……”
“不。”
陆正脸色煞白,每个克尔斯生物的身体弱点都不相同,他身体最弱的地方就是心脏,被刺穿,被剜,再生恢复如下无间地狱。
即使这样,他依旧紧紧抱着燕安,他知道,他一松手,燕安就会被他们带到他看不到的地方去。他们只要杀不死他,他就绝不会松手,“燕安,永远跟你在一起也是我的心愿,永远的意思是,一秒的分离都不行。我不会死,拜托你,抱紧我,别让我疼得太厉害。
珍贵的爱人
从没有哪一次的拥抱这样痛。
那利器何止刺穿了陆正,分明也插进了燕安的心脏,搅了个稀碎。
“呃……”
陆正再怎么强忍,在那钩子离开身体时,也疼得忍不住叫出声。
燕安慌乱地去捂他后背的伤口,陆正抱紧他,不让他往下去看自己那已经被掏空,血淋淋的胸膛,他亲吻燕安的耳垂,低声说,“燕安……我做好了屏蔽器,就在我口袋里,你戴上,他们就抓不到你了。去我跟你说过的地方,去……”
“我不要!”
燕安摁住陆正去摸屏蔽器的手,埋在陆正肩膀上泪流满面,“这是我们的共同的结局,我不要你一个人承担,陆正,生也好,死也好,我早在三年就做好准备了,不要推开我,求你了陆正,不要让我见不到你,不要自己受苦。”
陆正这次没有尊重他的意愿,在机械猎手越靠越近时,他死死压着燕安,要把屏蔽器戴在他手上,燕安此时的力气出奇地大,他抢掉屏蔽器,狠狠摔在墙上,而后死死抓着陆正的衣裳,凄厉的哭声叫人头皮发麻。
陆正的眼眶红了个透,他也开始哭,无声的,悲凉不已。
机械猎手分不开紧紧抱在一起的人,只好就这样把人带回克尔斯,关进漆黑一片的监牢。
这样最好,燕安看不到他的伤。
燕安已经很累,很疲惫了,但他不愿意睡,在黑暗里努力地睁着眼,仔细看陆正的轮廓。陆正替他擦干脸上的泪,拨开他额前的碎发,想要说些什么,又觉得无论什么话,都不适合现在说。
于是他们就这么看着对方,在描摹,在记忆,在刻骨铭心。
陆正作为判决者候选人,需由首脑亲自审问。一阵亮光照亮屋内狼狈的两人,燕安也看清了陆正的伤口,他颤抖着伸手去捂陆正被剜心的胸膛,仰头看着陆正苍白的脸庞,他以为他无所不能的,以为他……刀枪不入的。
“首脑。”
陆正没有按照规定给首脑鞠躬,他只是更用力地抱紧了燕安。
首脑进化得很高级,它的骨骼皮肤已经全部机器化,只有内里的器官还是肉的。它的性别也不明,根本没人知道它是如何当上首脑,统治克尔斯多少年了。
首脑言简意赅道:“交出燕安,免你死罪。”
“……不。”
“判决者,当严于律己,恪守本分,这样才能当一个合格的判决者。你,带头犯罪,千古第一人啊。”
首脑微微抬手,陆正被利剑刺穿,钉在墙上,燕安惊恐地爬向陆正,颤着手去拔那泛着蓝光的武器,但毫无作用,刀刃割破他的手,血腥味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