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掀开帘子,从轿辇上下来,一张脸惨白的过分,黑漆漆的眼珠直勾勾的盯着阎百川,丝毫不掩饰其中的恶意:“…锦鲤的味道,是你放跑了他对不对!”
话毕,那贵人忽然闪身到阎百川面前掐住了他的脖子!
阎百川心里大为震惊,不知道眼前这贵人是怎么发现的,只能双手紧紧扒住他的掐住自己脖子的右手,咬牙吐出几个字:“不…是…”
那贵人却不听他解释,像是压抑不住什么痛苦一般抓向自己的脸,竟连皮都扯烂了几分,骇得周围人纷纷后退了几步,试图远离面前这个看起来越来越奇怪的“贵人”。
连管家也露出惊疑的眼光,不确定地问了一句:“老爷?”
“贵人”看见众人惊疑的眼神,索性将身上碍事的皮子扯烂扔到一旁,露出了原本的恶鬼模样,喑哑的嗓音像破败的风箱:“呵呵呵…我抓了那鲤鱼这么久,却在你们这功亏一篑。都怪你们放走了那只锦鲤,既然害我修为不能更进一步,就拿你们的命来填吧!”
陈重转身欲逃,却被那恶鬼一把抓住,黑色的眼瞳吓得陈重全身颤抖:“是你找上门来,信誓旦旦地说抓到那条锦鲤了,结果东西呢!不如先拿你开刀!”
陈重的眼珠忽然瞪大,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眼前恶鬼生生挖出了心脏,一口吞了下去。
“鬼啊!!!!”周围村民一哄而散,却被四散的鬼力逼了回来,退无可退地围成一团。李西眼珠一转,指着阎百川大喊:“是他放跑了锦鲤,都是他害的,快抓住他,快啊!”
阎百川顾不上脖子处的疼痛,从地上爬起来就逃,却见那恶鬼竟拦住了他身后的村人,不怀好意的看着阎百川:“那鲤鱼天生地养,吃下去不知能涨多少修为!既然你不识好歹,我今日就在你面前将这些人全杀了,最后再杀你,你觉得如何?哈哈哈哈!”
恶鬼说完便越过阎百川扑向他背后的村民,速度之快使得阎百川耳边只能听到接连不断的惨叫。阎百川甚至不敢回头,可。当江叔和孙婆婆的惨叫声响起时,阎百川不顾一切赤红着眼睛扑向恶鬼,像一头面目狰狞的野兽一样抱住了那恶鬼的腰向后拉去:“给我滚开!”
那恶鬼惊讶于阎百川的臂力,随即向阎百川后背狠狠拍了一把。阎百川吐出一口鲜血,手上的力道下意识松了两分,恶鬼抓住机会直接将阎百川一脚踢开,当着阎百川的面继续残杀剩下的村人。
阎百川瘫在地上,觉得自己大概是快死了。他每吸一口气都能感觉到胸腔处传来的疼痛,手也有些不听自己的使唤。浓重的血腥味盖住了阎百川的所有感官,阎百川眼睛上糊着干涸的血渍,眼前只剩一片血色,村人的声音却越来越少,直到不见。
阎百川不知从哪里生出来的力气,从地上爬起来直直冲向恶鬼,一口咬在了他那只掏出了陈重心脏的手臂上。恶鬼一时没有甩开阎百川,再低头时竟也有些怔愣——
阎百川竟真将这恶鬼的身体,或者说是魂体咬下一口,下意识吞咽入腹,连身上的伤也好了几分。
只听说过鬼吃人,哪里听说过人吃鬼的,这小子究竟是什么怪物!
恶鬼心生惧意,手掌又要故技重施拍向阎百川的眉心,却又被阎百川在魂体上狠狠咬了一口。魂体被撕裂的痛苦让他下意识发出难听的惨叫声,阎百川却死也不放手,吞下腹的鬼力一点一点包裹住了他受伤的地方。鬼力此消彼长,恶鬼恍惚间竟然衣裤鞋分不清到底谁才是鬼,却又不甘心和一个毛头小子求饶,只好咬牙切齿到:“我杀你村人是不假,你也吸收了我不少鬼力,总该放过我了吧!”
“放…过?”阎百川的嗓音有些低哑,随即像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一样从喉咙。中溢出几声低笑,眼角却流下泪水:“你放过我们了吗?”
恶鬼见他动作有所迟缓,连忙开口:“谁让你放走那条锦鲤,他们都是你害的!”说完,恶鬼趁阎百川不注意便想逃走。阎百川见他欲逃,冲上去将他一把按住,干脆利落地咬在了他脖颈间,见他快断气时才说:“你骗我。就算给了你锦鲤,你也不会放过我们。”
恶鬼惊愕的看着阎百川,很想问他是怎么知道的,却发觉自己的力气渐渐流失,连意识也开始变得涣散。他失去的鬼力,正在一点一点朝着阎百川汇聚而去,直至魂体变得透明,到死都不知道是他眼睛里的贪婪出卖了自己,彻底化为阎百川的鬼力之一。
恶鬼消失,阎百川无力地瘫坐在地上,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阎百川忽然想起什么,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冲到江叔倒下的地方,手指颤颤巍巍地向他鼻间探去。
没有。
阎百川茫然无措地把手指往衣服上胡乱抹了一把,一定是他手指上沾了血的缘故,对,还有孙婆婆!阎百川手脚并用地跑到孙婆婆身边,不敢看这位常年拜佛慈眉善目妇人脸上如今的表情,闭着眼睛将手指探了过去。
没有。
王二哥呢?他家小儿子才出生——
没有。
江大哥,没有。
李婶,没有。
胡阿姐,没有!
阎百川双手抱住自己的脑袋,发出绝望的惨叫:“为什么都没有啊,为什么!”
正在此时,周围的浓重的鬼气却像找到了新的主人一般,纷纷向阎百川身体里飘去。阎百川抬起头,发现那鬼力竟然。是从村人们的身体中飘出来的,就这样缓缓进入了自己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