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念脸色惨白,像溺水的人一样努力大口呼吸着:“鬼…里面有鬼啊!是她来报仇了,是她来报仇了!”
阿念说完就要跑走,却被阎百川揪住了后衣领:“把话说清楚,不然送你回去和鬼作伴。”
阿念差点哭出声来,哪有人这么霸道,有鬼还不让别人走的!但阎百川态度强硬,阿念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磕磕巴巴地回答:“是少爷以前相好的一个婢女,叫馨儿,前几年对外说是嫁人了,其实是…死了,听说死得时候还挺吓人,老爷不许我们提起。”
阎百川侧过身子,阿念连忙感恩戴德的跑走了。
锦游看向俨然已快成一座鬼屋宅的柳府,心下叹气。虽然早料想到柳家父子不会和他们说实话,但连事情真正的起因都没告诉他们,这就是在坑人了,怪不得阎百川会觉得柳成眠这次成婚会有变故。
阎百川走在前面,周身煞气环绕,锦游和凌云则错他半步,跟在身后,赢闯则走在最后。阎百川刚行三步,两道黑影从上房破空袭来,被阎百川用刀弹开。阎百川低头看了一眼地上,俨然是两枚黑色的棺材钉,下葬的时候用来封住魂魄的,这是阿念口中的“馨儿”给他们的警告。
这两枚黑色的棺材钉裹着血迹,下葬的时候大概率出了事。锦游向来厌恶这些腌臜东西,抬脚就想踢到旁边去,耳边却又响起两道声音,这次瞄准的是锦游的双眼,被他轻松用水流挡下。
阎百川脸上的放松倏然消失,眼神狠戾地看向不远处的新房,右手不自觉地握紧断命的刀柄。这鬼见他满身煞气不好惹,偏偏用这棺材钉去对付锦游,欺软怕硬的东西。阎百川的耐心耗尽,断命赤红的刀刃隐隐泛起煞气,一阵狂风卷着落叶却遮住了众人的视线。
凌云扯开被风吹进嘴里的头发,生气地呸呸两声,右手掐起法诀将所有落叶凝成了冰。
“呸!知道这头发多难打理吗!”凌云拿出八卦镜小心的看了看自己乌黑亮丽的头发,转头却发现阎百川面色阴沉的盯着地上的第五枚棺材钉。
“锦游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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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风袭来时,锦游也被叶子迷住了眼,混乱中下意识向棺材钉飞来的方向铺开水流,可放下袖子时却发现周围变了景色。
院子还是柳府的院子,只是换了季节,树上不再是枯黄的落叶,反而挂着新开的桃花,迎着风甚是好看。锦游在屋内四处走动两步,仔细打量屋中的摆设。
屋内的茶几上摆着一套茶具,锦游拿起来看了看,只是普通的茶壶,并不名贵,反而是屋中点燃的熏香是上了些档次的好香料,甜香中不失清雅,显然是个女子的居所。
锦游从没进过女子的卧房,犹豫片刻后还是踏了进去。他需要尽快解开这道幻境,阎百川他们也不知道在外面遇到了什么。
卧房显然被人精心收拾过,锦游打开衣柜,里面的衣服多是棉布做的,却有一两件在不明显的地方用了绸缎,被主人小心地放在里面。
锦游已经猜到这房间的主人应该是馨儿,从衣服的样式来看,这位叫馨儿的婢女在府中应该颇为得宠,且有些心机。那些绸缎应该是柳成眠送给馨儿的,馨儿却未将绸缎都制成成衣,反而用在不起眼的地方,既表明了心意,也不招人嫉妒,很是明白树大招风的道理。
很快,不等锦游再猜,一切就印证了他的猜测。
“馨儿姐姐,少爷那方寿山石的印章不见了,正寻你去找呢,快随我来罢!”
小婢女引着锦游来到柳成眠书房,柳成眠将小婢女挥退,只留下两人,这才含情脉脉地开口,半点没有丢了印章的着急:“馨儿,怎不穿我送你的料子,那颜色更衬你。”
锦游正想开口嘲讽两句,却发现身体好像不太受自己使唤:“绸缎价贵,太惹眼不好。”
柳成眠轻笑一声:“一匹布料罢了,哪比得上你。”
“馨儿”垂下头,掩住脸上的喜意:“成眠,上次酒后你答应娶我,可还当真?”
柳成眠眼里划过一丝厌恶,眼神却越发温柔:“馨儿这是想当新娘了。”
“馨儿”语气黯然:“如今我年岁愈长,更想要一份安稳,比如…与你为妻。”见柳成眠沉默不语,“馨儿”又说到:“原先伺候夫人时,夫人也曾想为我寻个好人家,可惜去得早,此事也作罢了。成眠,不若遂了夫人的遗愿?”
柳成眠的手指拨开馨儿的碎发,划过她漂亮的脸庞,承诺道:“馨儿想做一回新娘子,成眠岂有不应之理?”
“馨儿”却浑然不觉,心里盈满了甜蜜。
锦游聚起周身水雾,挣脱了幻境的控制,第一时间用力擦了擦自己的脸颊,咬牙切齿的骂道:“恶心死了!狗东西还敢摸我的脸,等阎百川抓到他我一定要他好看!”
幻境被锦游打散,刚才还清晰可见的书房也化作了一片白雾,难以辨认方向。锦游不敢大意,在迷雾中缓步前行。锦游向前走了一会,忽然看见迷雾前方亮着影影绰绰的光,估计又是新的幻境。
锦游也想知道馨儿遭遇了什么,想了想还是抬脚走了过去。
谁成想在锦游走近火光的瞬间,周围环境又变了个样,连锦游身上的衣服也变成了喜服,俨然一副要和谁成亲的样子。
“玩上瘾了是吧!”锦游身穿喜服,站在馨儿的房间内,桌上正摆着两杯交杯酒。柳成眠端起交杯酒,似要邀请锦游一起喝下。锦游冷哼一声,作势举起交杯酒,泼在了柳成眠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