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药上得差不多时,外面天色也暗了下来,锦游对赢闯说:“你好好休息,我们两个有事要出去一下。若是凌云出来了,告诉她不用找我们,菜也给她留些。”
赢闯点头,目送二人离开住处,想了想挑出自己不爱吃的菜装进乾坤袋,埋头在屋内大快朵颐起来。
夜晚,祭剑峰外的值守弟子已经不是白天阎百川和锦游见过的那几个,都是生面孔。两人藏在远处的树上中,看得并不真切,于是借着夜色的掩护传音低语:“夜间守卫比起白天增加了两个,也不知前几日那贼人到底在祭剑峰闹出了什么事。”
阎百川传音回应:“裴无极不愿意说,但我看他的样子像是知道是谁干的,就看他出不出手了。锦游,有人来了。”
锦游顺着目光往下看去,来人与值守弟子说了几句,值守弟子便恭敬地让开,放人通行。锦游借着衣饰勉强辨认出,这边是那位脾气火爆的试剑峰长老,宁致远。
虽说他也可以任意进出祭剑峰,但锦游心里仍觉得有些怪异。就在此时,祭剑峰前迎来了另一个人,忘剑阁掌门,裴无极。
裴无极与值守弟子说了几句话,随后值守弟子竟然全部散去,裴无极低头片刻,自己一个人走了进去。
阎百川与锦游对视一眼,心头一紧,两个人一齐跟在裴无极身后不远处往祭剑峰深处赶去,祭剑峰今夜一定有要事发生!
宁长老遣走祭剑峰前值守的弟子,孤身一人往祭剑峰深处的法阵走去。
法阵前是一道石门,只有裴无极的掌门令和宁致远的长老令才能打开,隔绝了外人的窥探。宁致远拿出长老令印在石门印记处,石门应声而开,待宁致远进去后又重新关闭。
距离涤尘被阵法封印之处还有一段距离,裴无极怕石门开启时的响动惹来宁致远警觉,在门前稍等一些时候才重新打开石门。锦游用水雾轻巧地掩去二人身形,趁石门未彻底关闭之时闪身跟了进去。
一进入祭剑峰,锦游下意识感觉到魂体有些不稳,连忙回到血玉珠内才感觉好了一些。阎百川安抚地摸了摸颈间的血玉珠,传音让锦游先不要出来。
这里的阵法有些厉害,不仅有针对修士的阵法,也有针对鬼怪的,其中一些阵法还依稀带着上元门的影子,锦游的不适便来源于此。
阎百川跟在裴无极身后不远处,祭剑峰内和其他峰景色都不相同,四周植被皆毫无生机可言,从踏进石门起所见之处皆一片萧索,大概是因为涤尘所带的煞气太过浓重。裴无极走过一条小径,祭剑峰内的镇刀大阵才真正呈现在阎百川眼前。
那是一套精妙卓绝的阵法,大阵小阵环环嵌套,将镇煞、隔绝、防护之能发挥地淋漓尽致,不知是哪位长老的手笔。阎百川看到宁致远站在阵法中央的涤尘前,伸出手想要触摸,却突然回头厉声喝道:“谁?!”
阎百川躲在暗处屏息,却见裴无极走了出去,手里持着他的掌门佩剑,无极。
“原来是掌门。不知掌门深夜来此,所为何事?”宁致远似乎放下心来,看向裴无极的眼神却带着审视。
裴无极却没有回答,无极剑尖直指宁致远:“拔剑。”
宁致远脸色微沉:“掌门即便想要比剑,也不该是在这祭剑峰内,不知掌门究竟是何意思?”
裴无极看向宁致远的眼中尽是失望,言简意赅:“叛徒。”
宁致远脸色骤变,当即反驳:“我乃忘剑阁长老,怎可能是宗门叛徒,裴掌门说话前可要三思!”
裴无极不再多说,无极直接刺向宁致远,逼得宁致远不得不拔剑抵挡,呼吸间两人已过了几招,宁致远惊觉裴无极的剑术竟然又精进了几分,再这样下去他一定会落败。宁致远心念飞转,对裴无极破口大骂:“裴无极,平日里你不愿多言,整日里就知道守着你那把无极修炼,是谁替你操持宗门庶务,又是谁替你和其他宗门周旋,才让那些门派不敢来找你的麻烦!如今你说我是叛徒,你还有没有半点良心!”
裴无极长剑一挑,一道剑气自无极之中发出,将宁致远所持的长老令挑飞,抬手接住握在手中:“令牌藏有阵法。”
宁致远不可置信地大喊:“不可能!令牌中有阵法,为何我竟不知?!裴无极,你骗我!”
然而裴无极并没有骗他,而是当着宁致远的面将灵力注入长老令牌,一个微型阵法浮现在两人面前,其中清楚地记录着几日前有人进入祭剑峰、用它打开石门的样子。
证据在前,宁致远辩无可辩,一道剑气打散了阵法显现的记录,自嘲地笑了两声:“好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裴无极啊裴无极,原来你从未信过我,枉我为你忘剑阁费心费力,促成今日之模样,现在想想真是可笑至极!”
裴无极上前两步,问出了那个他最关心的问题:“为何?”
为何与玄阳子勾结,又为何要出卖忘剑阁?这些问题压在裴无极心头,如今打定主意要和宁致远问个明白。
“为何?”宁致远嗤笑一声,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后退两步:“你问我为何?我还想问为何!为何明明是我先发现剑林,却被你抢先一步夺走了传承!为何明明你不善庶务,连话都说不清楚,他们却只认你是忘剑阁掌门,就因为我的剑术只差你一步吗!世人只识无锋剑裴无极,谁认得我宁致远!”
裴无极垂下眼眸,眼中似有不忍,抬起时却又恢复坚定:“剑术并无毫厘,只有生死,拔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