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百川贴心地找了个寺里的小沙弥帮忙指路,还借了一把精致的小锄头给锦游,美其名曰无聊了可以体验一下挖野菜的快乐,收获了来自锦游的一个白眼。
待锦游出门后,阎百川独自踏入正殿,抬头看着寺中的巨大佛像,心中只觉地讽刺:“既然知道我是谁,为什么放我进寺里?慧则大师不在明光寺里好好当主持,躲在这种偏僻之处,很难不令人怀疑另有所谋。”
慧则背对着阎百川,木鱼声并未停下,只道:“阿弥陀佛,施主的身影,很像老衲曾见过的一位故人。施主可愿一听?”
阎百川站在正殿中抱臂而立,想看看慧则究竟卖什么关子:“但说无妨。”
慧则右手敲着木鱼,语气和缓又沉稳:“那是许多年前的一个冬日,老衲携弟子前往凡人所在的另一边布道,寻找有慧根的孩子收入门内。有一日老衲正在禅房中誊抄经文,却见寺外传出一阵喧闹,似乎是什么人被逐了出去。待老衲出门察看时,却只看到那人离去的背影,依稀是个少年人的模样。”
阎百川似笑非笑地看着慧则的背影,混不吝地说了一句:“看来佛门并不如大师所说的那样慈悲。”
慧则低声说了一句“阿弥陀佛”,并未回应阎百川的话,而是继续讲述:“后来老衲才从守门弟子那里得知,来的人是一个孩子,幼年遭了些变故煞气缠身,冬日里寻不到吃食才找上门来,却被他们误以为是怪物而赶了出去。冬日严寒,那孩子衣服单薄,想必过得不甚容易。”
“听大师意思,那孩子似乎还活着?”阎百川走到供桌前拿起一根未点燃的线香,低着头拿在手中把玩。
“阿弥陀佛,”慧则长叹一口气,“那孩子得了仙缘,跟着一位修士走了,后来交战时死在了幻藏山上,死时也不过十九岁。老衲曾想,若是那个冬日能出去的早一些,能够救下那个孩子,那孩子的路是否会不一样?”
木鱼声停了,慧则从蒲团上站起身来,转身看着阎百川,问了他一个问题:“不知施主认为,那个孩子是否还愿相信佛门慈悲,亦或是怨恨佛门将他拒之门外?”
阎百川将手上的线香用力碾成粉末,全部撒进了供桌上的香炉:“或许从那天后再也不信神佛吧。至于怨恨?哼,世上哪有一个人非要搭救另一个陌生人的道理,那孩子怨大师做什么。不过一个怪物一般的孩子而已,大师着相了。”
“原来如此,那老衲便放心了。”慧则从怀中拿出一对红布绣的锦囊,伸出手递给阎百川:“锦囊中是两枚平安符,烦请施主收下并代为转交,愿此平安符能让二位前路平安顺遂。老衲还有经文未抄完,便不多陪施主了,施主可在寺内走动,不必让弟子通传了。”
慧则说完便不再看阎百川,缓步回了自己的禅房。
寻常寺庙的平安符都会经过禅师开光,佛光笼罩处邪祟不可近身。然而慧则给的两枚平安符触手却是温暖的,阎百川身上自带的煞气也并未有丝毫反应,应当是慧则在上面刻了阵法。
阎百川沉默的看着自己手中的红色锦囊,到底还是将两枚锦囊收了起来,准备等锦游回来为他系上。
这里的明光寺比起世人所知道明光寺要小上许多,但寺中弟子的精神面貌看起来却都很不错。阎百川路过寺中的演武场,此时他们正在练《罗汉印》,是明光寺的看家功法之一,看起来竟也不差。
察觉到练武弟子悄悄看过来的视线,阎百川略一点头便离开了,若是让他们以为自己有偷学之意可不好了。
傍晚,锦游心情不错的提着一个小竹篮回来,刚一回来就被故作神秘的阎百川拉到一边,想将装有平安符的红色锦囊挂在锦游衣侧。
锦游连忙闪躲,也顾不得手中竹篮就要推开阎百川:“你是不是傻子,求这个做什么,这东西对凡人虽好,但我可用不了!”锦游现在是鬼魂之体,平安符不但不能保他平安,反而有可能伤到他的魂体,阎百川难不成连这也忘了?
阎百川眼疾手快,趁他放下竹篮之时将锦囊挂了上去。锦游伸手就要去解,却发现这锦囊触手生温,却丝毫未伤害到自己,顿时“咦”了一声:“这平安符好像和寻常的不太一样,是慧则给你的?”
阎百川点头,把另一枚锦囊递给锦游,示意他也给自己挂上:“平常百姓为了求个心安,都会上寺里求个平安符。我想着咱们现在也在寺里,就给咱俩都求了一个,让慧则刻了阵法上去。看起来,慧则的手艺不赖嘛。”
越说越离谱,慧则可是明光寺的前任主持,锦游实在想象不到须发皆白的慧则给自己绣锦囊刻阵法的样子。
锦游将锦囊调整好,将竹篮提起来给和阎百川炫耀:“那小沙弥果然说得没错,山上灵气充裕,有不少好吃的野菜,还有我们早上吃过的鲜笋,我又摘了一些回来,等会去厨房拜托他们帮忙烹饪,味道肯定很好!”
阎百川接过篮子翻看一番,果然有他说的鲜笋,还有一些蘑菇栗子之类的小东西,做出来也就够锦游的零嘴。阎百川自觉的将篮子提在手中,牵起锦游的手一同往厨房走去:“我给你那小锄头呢,等会也给我一起还给他们。”
锦游四下看了两眼,见没人看着他们也就随阎百川牵着手了,闻言从乾坤袋中拿出那把沾了泥土的小锄头递给他:“我用了两下觉得不太方便,就收回乾坤袋里了,你等我清洗一下再去还。”
锦游指尖凝出一个水球,控制着水球游过小锄头,果然所有泥土都被水流带走了。锦游将干干净净的小锄头递给阎百川,交待道:“去还的时候记得和人家道谢,别总是臭着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