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宣平口味清淡那是从小养起来的,这点儿对于在辣椒堆里长起来的川渝人来说很不容易。因此长大后的沈宣平会做的的菜也大都口味清淡。后来做精之后,甚至透着淮扬菜的韵味。
沈宣平买菜,喻瑶光是智能菜篮子;沈宣平做饭,智能菜篮子则进化成了智能厨房助手。削皮洗菜这种不需要技术含量的活儿都被助手抢着做了。
沈淑瑜在旁边嗑瓜子陪聊,看的啧啧有声。
喻瑶光也不敢有什么意见,毕竟人家是沈宣平的亲妹妹。
以后万一……
这就属于是见家人了吧。
更何况上午沈淑瑜在院子里整理照片的时候,喻瑶光跟人拷了一份儿。沈淑瑜兴致来了,当下还给他修了两张图,是他和沈宣平的合影,修的很有感觉,可以直接做手机屏保。
时间这种东西,有时候很慢,有时候又很快;有时候经历的时候觉得快,回首又觉得很慢,有时候觉得过的很慢很慢,一恍神一天就又没了。
可事实上他们什么也没做,除了买菜连大门都没出。吃吃喝喝,甚至沈淑瑜牌瘾上来,还打了会儿麻将。三缺一,硬是给小龙讲了一个小时的规则,补上那个“一。”
不过这里居然有麻将也是着实让喻瑶光惊叹了一把,大概因为这里叫老重庆吧。
麻将打太晚,原本那捆要成为韭菜鸡蛋饺子的韭菜最后成了韭菜盒子。
上车饺子下车面,沈淑瑜根本就没给人机会给她践行。
但这样好像也不错,随意一些比较不会那么伤感。
沈淑瑜来的时候是沈宣平一个人开车去接的她,走的时候却是沈宣平和喻瑶光一起去送的。来的时候没装什么东西的箱子,也被沈宣平塞了一堆东西。
送走沈淑瑜,沈宣平开着车带着喻瑶光往回走。可能是刚刚经历了一场离别,车里没有人开口说话。
但是车里的人都明白他们之间还有另一场离别正在不远处等着。但谁都没有提起,像是他们都舍不得彼此,不愿意面对;又像是他们的关系跟本没有到达那种可以“伤别离”的程度。虽然早已逾矩,但毕竟名义上还只是民宿老板和租客的关系。而迎来送往对于一个民宿老板来说太平常了。
喻瑶光坐在副驾几次想借着这个氛围开口谈论自己的去留,但都没能舍得。
他怕结果不是沈宣平想要的,会让他更伤感,甚至难过。
但沈宣平想要的又是什么呢?
沉默的拒绝是想要自己离开?
与众不同的纵容是想要自己留下?
离开还是留下?
喻瑶光从未如此纠结,也从未如此瞻前顾后小心翼翼,就怕伤了一个人的心。
回到老重庆时,小龙在给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浇水。勤快又朴实的小伙子,眼里总有干不完的活。
喻瑶光没有跟在沈宣平屁股后面瞎溜达,他觉得这个时候应该放沈宣平一个人待一会儿,不管悲伤还是难过,总需要一个时间去处理。他不想顶着另一个离别的标签在沈宣平眼前晃悠。
“这是什么树啊?”喻瑶光蹲在花圃边儿的地上,揪着地上的草问捏着软管的小龙。
“合欢吧。”小龙又些不确定的说着,“宣哥以前说的好像是这俩字。”
“哦哦,合欢树。”这个他知道,高中的时候学校里就栽种了很多这种树。似乎全国的校园都很喜欢栽种这种树,每年六、七月的时候,满树都是毛茸茸的粉红小扇子,远远望去,像是给绿树披了一层薄纱,分外婀娜妖娆。只是这个季节它还没有开花,喻瑶光一时没有认出来它。
合欢树的花期在六、七月,而六月又是毕业季。每年合欢花开的时候都预示着大批大批的离别。学生们从一个个班级,四散到这个世界的各个角落。从此“相见时难别亦难”。
合欢,合欢,有“合”才会“欢”。它在最初的分别时热闹绚烂,又用名字预示着从今而后。
不知道沈宣平在这间客栈里栽种一棵合欢树又是意欲何为。
是送别南来北往的房客?还是提醒自己又是一年毕业季?
或者只是随手来了这么一棵,并没有什么意义。但却意外的契合这个院子的情景和院主人曾经的身份。
二楼最东的那个房间空下来了。沈宣平亲自去收拾的房间。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就拆洗一下床单被套什么的,谁来做都一样。但大概因为住这间的是沈淑瑜吧,沈宣平来做这些的时候内心有种宁静和温馨,像是回到了小时候,回到了重庆的家里。
用过的床单被套扔进洗衣机,换了一套新的床上用品。又细细的给房间抹起尘来。
房间并不脏,只是沈宣平习惯这样做,这是打扫屋子必备流程。
抹到床头柜的,打开抽屉看到里面的东西沈宣平愣了一下。
是几张照片。
有头发花白但打扮得体的女士在菜市场的,有拎着茶杯在亭子里下棋的上了年纪的男士。
这是沈宣平的父母。看角度应该都是沈淑瑜偷偷跟在后面拍的。
照片下面还压着张纸条,上面的字迹秀气可爱。
“知道你不敢问,但是还是要说。家里的两尊大佛都好着呢,每次两碗饭都打不住。走起路来那是一个健步如飞,我悄悄跟在后面拍照片,调个参数的功夫都差点儿跟丢了。有照片为证!你看看这个距离,不是我怕被他们发现,而是根本跟不上啊……”
沈宣平捏着纸条笑出了声,他甚至能想象出沈淑瑜的哀嚎。
“放心吧哈,家里有我呢。等你想回来的时候就回来。我身在曹营心在汉,永远站在你这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