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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球打到了下午五点多,两人在网球馆外分开。分开前,胡盼盼一脸好奇地笑,问她刚才那个男生她准备怎么办。
球打到一半,场内蠢蠢欲动的男生终于忍不住了,在同伴的鼓舞下问柳絮宁要了微信,柳絮宁没有拒绝也算是给足了他面子。
“不通过就可以了。”一个带了脑子的成年男人会懂的,虽然现如今带脑子的男人总是稀缺又珍贵。
柳絮宁到家的时候是傍晚六点,夏天的落日余晖脉脉,倾洒在小花园里。她推门而入,看见梁恪言穿了身宽松舒适的居家服,坐在地上,面前摆着许多簇浅蓝色的花,藏在长而纷乱的枝叶里,不易摘取。他瘦而匀称的手指握着一把剪刀,偶尔遇到难剪的枝,用力时清晰可见浮在冷白手背上的血管与经脉。
听见她进门的动静,梁恪言抬头看去,不同往常,高挺鼻梁上架着一幅金丝半框眼镜。
他头发还是半湿状态,碎发柔顺地垂在前额,配合手里的动作,带了几分莫名的乖。应该是刚才又下水游泳了,身上有一股游泳池里的味道,和清爽的沐浴露夹杂在一起。
真是好兴致。
“哥,我回——”
梁恪言那一眼极快,仿佛只是在烦恼于她的到来叨扰了他修剪花叶的惬意时间,于是剩下的几个字被柳絮宁咽回肚子里。
那点柔软和乖巧果然是错觉。
好吧,那就不打扰他了。
柳絮宁回房间洗了个澡,总觉得右侧下腹部有一阵垂坠感,伴着丝丝隐痛。生理期刚过,柳絮宁也没有将这可有可无的疼痛放在心上。她换好衣服下楼时,梁恪言已经收拾好摆放在小花园里的东西,颀长身影伫立在冰箱前,不知道在看什么。
柳絮宁原本没觉得饿,可看他站在冰箱前像是找食材的模样,饿意渐渐袭来。恰好这时梁恪言回头,两人的视线就这样对上。
梁恪言会不会做饭?反正梁锐言和自己是不会的。那他会做她的份儿吗?应该会吧,不然这情况想想也太糟糕尴尬了。可是刚才进门的时候梁恪言并没有理她。
人和人的关系还是蛮奇妙的。有些人一眼擦出个火花,有些人同一屋檐活了十几年依然陌生得像室友。住在一起那么多年了,柳絮宁和梁恪言独处时还是会被不自然包围。何时才能变做自然关系,这大概要成为一道千古谜题。
心里情绪翻江倒海,面上平静如一滩死水,柳絮宁是位极佳的演员,她镇定自若地把视线移开。
然而下一秒,梁恪言出声询问:“想吃什么?”
几乎是在他问出口的一瞬,柳絮宁立刻回答:“海苔滑蛋炒饭。”
回答的太快,像在心里惦记了许久。有些丢脸。
好在梁恪言一脸正常地在冰箱里拿食材。
柳絮宁想了想,凑上去:“要我帮忙吗?”
梁恪言问:“你能帮什么?”
梁恪言说话时习惯以反问来作答,而这恰恰是柳絮宁最讨厌的交流方式。
腹诽万千,脸上却是异常乖巧:“都可以。”
梁恪言:“不用了。”
“哦。”
但她就是想找点事以显得自己不是百无一能的饭袋子。她走到一半又停住,看了看挂在旁边的围裙,两指勾着围裙的挂脖带,无所适从地晃了晃。
梁恪言正在打鸡蛋,没有注意到她。
柳絮宁想了想,往前迈一步站到他面前:“你要戴这个吗?”
梁恪言看了眼还没走的她,再看看那个浅粉色的围裙,有一瞬间没搭腔。
柳絮宁没等到回答,疑惑地晃了晃:“你要——”
“你觉得我有手戴吗?”他突然说。
他到底在反问什么呢?
吃人嘴短,柳絮宁忽视这句话,主动说:“那我帮你戴?”
梁恪言眼前视线晃动,脑子里还在揣摩她方才的话,拿碗的手却已经下意识地离她远了些。
那就是同意的意思了。
做设计要有想象力,柳絮宁在这方面能力极佳。她知道他此刻的动作仿佛张开双臂,也知道自己如同投入这场误会的拥抱。
凑近了,她才发觉,原来他那么高,肩膀那么宽阔挺拔。
梁恪言感受着她清清浅浅的呼吸,随着踮脚与抬手的动作从胸膛一路攀升至他耳垂。也许只要低一下头就能让她方便许多,但是梁恪言一动没动,脖颈笔直紧绷。
柳絮宁想,他这时就全然不如梁锐言好,人家还会考虑到身高问题,贴心地低下头听女生说话,而她只能费力地踮起脚尖。
眼神一瞥,她看见他绷得凌厉的下颚线条,喉间那块凸起的软骨不自觉地自上而下滚动。鼻尖弥漫着他温热颈侧散发出的沐浴露的味道,是由林姨统一购买的,明明和自己的如出一辙,却又有点不一样。
“好了吧。”头顶上低低声音传入她耳畔。
柳絮宁回过神,抬头看他。他的目光好像有形状,锐利有锋芒,又有些硌人。
“嗯,好了。”
“那就别在这里罚站,自己出去玩会儿。”
什么叫罚站啊……
不过她这也算是出过力了,此刻正求之不得,连语气都有些微扬起:“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