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嚓!”断裂的刀尖,擦着眼角而过,削落了几缕额边的纯白发丝。
瞳孔微缩的望着头顶的大刀,一瞬间停顿的茫然,似乎让人看到了一抹,不该在这时出现的天真,和无措。
“哈哈哈哈哈哈哈……”狂笑着,黑发男子毫不掩饰自己本性的残暴,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这个“天真的怪物”,如何被那冰凉的金属,切割成飞散的殷红血肉……让人陶醉而神往的“美……景”……
咦……?
猛然间,狂笑声嘎然而止。
宽大锋利的锋刃,尽管有半截断刀的镡柄阻挡,依旧深深陷入了那单薄肩膀的血肉之中,足有半尺。黑色的外袍,也掩盖不住那月光下泛起的血光。深红的水迹,一滴滴顺着刀身滴落,在地上汇成一个小小的血泊。
微风吹过,发上仅剩半段的黑纱划落,脸庞左侧的发色,被自己的鲜血染成了艳丽的鲜红。微勾的嘴角,使得这张面无血色的苍白脸蛋,带着病态的柔美和脆弱。然而,那轻轻响起的低语,却足以让眼前这一直以来不曾敛去笑颜的男子,再也笑不起来……
“抓到你了……”还带着一丝稚嫩的低沉嗓音中,淡淡的笑意,让人禁不住心“凉”……“我的,‘小羊羔’。”
:暴走的君麻衣,非人……
“咳,呃咳……”深色的血水,狂涌而出。
梨木鬼冢不敢相信的缓缓低下头,左腹,一柄如玉般的细长太刀,自他的背后贯穿而出。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看到……那把玉刀,究竟从何而来。
“怪物”……到底还是“怪物”。
原来从一开始,就不是没法躲过,而是没想过要躲。只是为了找到可以攻击的“漏洞”……如果没有,就自己制造——哪怕是“两败俱伤”。
他,怕了……即便是再潇洒的人,他,也是人。是人都会害怕,可以为了某件事拼命,却不代表明知道会死还往前冲。他只是一个叛忍,尽管由于他的实力,没有人知道他会叛乱的最大原因,其实和其他人一样……只是因为,怕死而已。
面对恐惧,一旦选择了胆怯和逃避,就意味着他永远的失去了,所谓的“勇气”。
曾经在那名为“故乡”的水之国,战乱中,他遇到了“那个人”——那个早已脱离人的范围,披着人类伪装的“怪物”!第一次,他见识到了什么是“非人”的强大;第一次,他体会到了什么是无人挽救的绝望;第一次,他知道了……生命是如何的脆弱。渴望生存的本能,使他放弃尊严,放弃理想,放弃了一切而选择了判逃。
而现在……他却怀疑自己是不是又一次回到了过去,那个让他难以自拔的“噩梦”!
仅存的理智告诉他,过去的时间不可能重复。然而,在那双闪烁着异样流光的莹白色眸子下,一个声音,却是在脑海中不停的叫嚣着……会死,一定会死!
无法忽视那灵魂深处,再次浮现的恐惧和战栗。直觉这种在大多数普通人眼里,最不靠谱的玩意儿,恰恰是大多数他们这些“高手”,在无尽杀戮中挣扎生存的倚仗。
敏锐的眼睛不可能看到所有的攻击,而往往一个微小的疏忽,却极有可能造就无可挽回的后果。在生与死边缘磨砺而出的敏感直觉,仅仅是灵光一闪的瞬间即逝,却总能在危急时刻起到关键的作用。
只是,单单对“危险”的放大和警觉,并不是完全只有好的一面……那和记忆中“那人”身影瞬间重叠的可怕气息,使他不由自主的产生了本不该出现的恐慌!
透过眼前的这对莹白色双瞳,梨木鬼冢看到的,是一双闪烁着点点星火的……金色蛇瞳。
“啊啊啊啊啊……!!!”疯狂,更似恐惧的猛地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远高于身体伤害的精神折磨,迫使这个原本游刃有余的孤狼,几近狼狈的纵身逃开,远远地扶刀伫立于几十米之外。
下意识的捂住自己鲜血飞溅的伤口,梨木鬼冢如梦初醒般的大口喘息着,仅仅不过几秒,冷汗已经让他整个人仿佛刚从水池中捞出来一样。刀刃与沙石摩擦的轻微声响,是身上止不住的颤抖……几乎失去全身力气的无助颤抖。
先前男子的镇定自若,此刻荡然无存。
“哈,哈……”几近抽搐般的勾起嘴角,曾经颓废慵懒的笑脸,变得狰狞而丑陋。梨木鬼冢毫无笑意的抽动着面部的肌肉,瞬间的恐慌,已经被恼怒的杀意覆盖:“小鬼,你让我想起了一些‘不大愉快的事情’……要怎么‘感谢’你好呢?”
利器斩断了肩胛的肌肉,却没有对那看似尚未发育完全的纤细骨头,造成丝毫的伤害,一丝也没有。
真不愧是,“怪物”……下意识的发出一声感慨,没有自嘲,没有厌恶,只是单纯的陈述。
说起来,这还是我真正的“第一次”被人伤到骨头,与记忆中最初君麻衣致死的那一次做比较,果然还要硬的多。晃了晃稍微恢复了一点儿理智的脑袋,我由于职业本能,习惯性的得出以上数据。
“喀嚓!”金属的断刃,跌落在地面的碎石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望了望颤抖的连刀也握不住的左手,我难掩的皱了皱眉。看来即使骨头再硬,外伤若是太严重,似乎也没什么太大的优势。
随手甩掉玉白剑身上的残血,遥遥望着远处不住狂嚣挑衅的“猎物”,莹白的瞳孔中,流露出淡淡的不满。不是对对方,而是对自己的,不满。
刚才,若不是因为左肩暮然传来的,那远超出预料的剧烈痛楚,而使得瞬间产生的无力感影响了挥刀的力道。那一刀,完全可以自上而下剖开他的小腹!尽管,我原本的目标是他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