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支起半身:“那就好。”声音里还有没睡醒的沙哑。手里被塞了冒蒸汽的茶杯和面包。她吃完早餐,摇晃着站起身。
塞德刚要伸手,米娅不着痕迹地躲开了。她故作大方地保持着安全距离,和他前后离开休息室。
她仔细观察着魔法医院的走廊——昨晚都没能留意,天花板上的水晶泡泡装着蜡烛,看上去像巨大的肥皂泡;两边是著名的治疗师肖像,他们各个穿着像中世纪角色,其中一块铭牌上写着:厄克特·拉哈罗(1612-1697),掏肠咒发明者。
特弗拉治疗师从对面匆忙路过,提醒塞德再带走三瓶提神剂,以备后患。
他们来到走廊尽头的药剂室,房间很小,光线黯淡,墙上只在高处开了一个窄窄的窗户。房间被木架子分成狭小的空隙,光线通过架子上的几百瓶药瓶染成不同色彩,连带灰尘都颜色各异。
一个穿绿袍的女巫正等在门口。一见到他们,她就以白鼬般的灵活穿梭在架子间,抱出三瓶药水。
“——哦不!”隔壁传出一声爆炸和卷心菜的味道,“一定是我们的实习生,请稍等——”她灵活地闪出门缝,把他们和无数小药瓶留在室内。
塞德透过玻璃看向她,目光被药水浸透。她又能做什么呢。米娅转过身:“我先出去——啊!”
空气中似乎炸玻璃的琐屑开,但——
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让她分了神。一种甜美的舒缓的味道充斥了米娅的鼻腔。带着露水的花香,各种莓果爆裂的气息,以及一款梦寐以求的金色香水混合在一起。她的脚下变成童年的花园,躺下能嗅到青草被折断的苦涩,阳光五彩的斑点在眼前闪耀,斑点越来越大……
“米娅!米娅!”
她伸手向前,触碰到一片珍珠色的光华——肩膀被反复摇晃:“米娅!看着我!”塞德捂住她的下半张脸,迫使她脱离甜美的诱惑。
她看向他——塞德的脸上现出不自然的绯红。他靠得很近,几乎让她看清睫毛上的光晕。
塞德飞速扭过头,用魔杖指了指地面。味道消失了大半,米娅嗅着空气里残留的花香。
“那是什么?”
他轻咳了一声:“迷情剂,一种用于制造爱情幻觉的魔药。”
“爱情也能制造?”米娅肃然起敬。
“当然不。它只是一种幻觉,这种药很危险。”塞德目光游移,“你刚才闻到了什么?”
“蓝莓的味道、香水,还有我们家花园的味道。你闻到了吗?”
“它的味道因人而异。”他直视她,“我闻到了你。你头发的香气,还有下雪的冷意。”
米娅的脸更红了:“你总是戏弄我。”
“我没有。我绝没有戏弄的意思。迷情剂的特点之一就是它能反映每个人喜欢的气味。”
“但我不知道这个!总是这样,你用魔法世界的信息差窥探我的内心…”米娅抱起胳膊,“说实话,如果今天我不在伦敦的话,你一个人怎么办?”
“我会自己想办法…如果需要帮助,我会去找韦斯莱帮忙,他们也在伦敦…”
“那你还非要找我。”她自动忽略了护士打电话的部分。他们为什么就不能正常地做前任呢?
“米娅,”他温柔地低头,眼神无奈,“你知道我爱你。”
“我只知道……我们没可能了。”
米娅希望他别再道歉了,因为彼此都清楚这不是他的错。
“我不认为。”他轻声说,语气逐渐坚定,“米娅,他们做错了。我们可以改变这一切。”
她瞪大眼睛,光线透过千百个瓶子,影影绰绰得看不真切:“别开玩笑了。”
“我思考了很多。我会融入麻瓜世界,我要和你的父母表明身份。如果你想的话,我们可以继续在麻瓜世界生活。我会去法律执行司工作。如果我们有小孩的话,我们可以让它选择霍格沃茨还是麻瓜学校……”
“不,塞德,你听我说,你不能这样做。
“这不值得。你就是个巫师,如假包换的那种。而且你…是个很好的巫师。我可能不完全了解,但你…你在魔法上很有天赋,你热爱魁地奇,你在霍格沃茨有很多朋友,而且你还成为了三强杯的勇士…”
“那你呢?你是个很好的麻瓜,比很多巫师都要好。”他靠近了,手指悬停在她脸颊的最后一寸。
“你完全值得。”
酸意涌上眼眶。她眨了眨眼:“我不知道,塞德。也许我不需要很多爱。”
“可你给了我很多爱。你甚至修改了记忆。”
有关记忆——现在她只怀疑是自己言情小说看多了。
“所以你现在是在愧疚吗?”
他的眼底闪过狂风暴雨。塞德抓过一瓶未开封的迷情剂,打开瓶盖:
“我现在闻到了你常用的洗发水,当你披散头发时,我低头就能闻到的香气;还有下雪后空气被冻到极致,因为那是我圣诞去找你时的感觉;还有小时候的花园……”
她捂住自己的鼻子:那确实是花园的味道。
“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米娅,我愿意喝下你的迷情剂。”
想都不要想。米娅夺过瓶子,重新盖上瓶塞。
一个想法从狂乱中升起:“等一等,你昨天是真的生病了吗?”
“是。但我没阻止护士打电话,因为我害怕我没有机会了。”
“你以前从不这样。”
手指触摸着她锐利的眉眼:“我们以前也没分过手。我终于明白了,米娅,其实我是个想得不够多的傻瓜。而你是个不爱行动的聪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