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瞪大了眼睛:“陈皮!?”
张启山看着我:“你认识?”
我顿了一下,尽可能音调没有起伏:“不……认识。”
陈皮,也叫四阿公,我记得他是二月红的弟子,后来独当一面在九门有了一席之地,有了陈家。
这四阿公是个亡命徒,性格暴戾偏执,曾一度令张启山头疼,误入歧途帮助过日本人,后来一同抗日,也算掰回正规。
我对他所知有限,张日山也不喜欢多讲,我唯一印象深刻的,是四阿公有过一儿一女,都没有善终,后来的每一任当家人全死于非命。
所以,九门之中的陈家在我的世界早已名存实亡了,现在的陈家生意,实际上是齐家和解家还有吴家在管理,只是明面上用的陈姓,为的是避免被外界诟病一家独大。
“不认识你刚才叫什么。”张启山道。
“我……”我瞄了一眼张海侠,想让他替我解围,可他也无能为力,“我以为陈皮不是一个人,是一种药材。”
他不置可否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不发一言的张家两兄弟,才对二月红道:“陈皮怎么买到洋人的药?”
二月红道:“这件事他瞒着我做的,只是丫头用药之后没有出现其他不适,疼痛确实减轻了,我才没过问。”
张启山道:“现在为何又要问了?”
二月红紧了紧拳头:“因为,我发现丫头的病,越来越重了。”
张启山盯着手里的玻璃瓶,直接问我:“你能验吗?”
我点点头,既然是曾祖父的安排,那肯定得答应。
张启山道:“要多久?”
我想了想:“两天。”说太长,显得办事效率太低,说太短,又显得不严谨。
“两天就能行?”二月红半信半疑。
我心说,完了,叫少了,这年头出一份化验报告也不知道需要多久,但肯定不可能两天那么快,“我是,是张家人,我有我自己的办法,你要是相信,两天之后我就告诉你结果,你要不信,就去找别的医生。”
二月红道:“好,你是佛爷亲口承认的妹妹,我信。”
我们上了车,张小鱼终于又坐回驾驶位,张启山坐在副驾驶,我们三人挤在后座,谁都没开口说话。
张海楼舔舐着嘴唇,尽管戒烟了,但每次遇到烦心事还是会忍不住想来一根,这时候就只能靠舔嘴唇解瘾。
“启玥。”张启山开口道,“这件事你做得很好。”
以为他是要责怪我擅作主张撇下张小鱼,竟然被表扬了,有些欣喜,我看向张海侠,这事儿还是他功劳最大。
“但是,红府最近还是少去。”张启山道。
我一怔,想问为什么,张海侠拦住我,摇摇头。
回到佛爷的公馆,张海楼和张海侠被张启山叫到了书房,应该是商量莫云高的事,我便在自己的房间,使用探测器扫描玻璃瓶内部。
结果很快显示出来,麻药的成分里有容易使人成瘾的吗啡,还有几种激素,这些东西并不致命,用在普通人身上确实有很好的镇痛效果,但绝不是二月红所说的特效药。
这就是只是用于镇静和镇痛的麻药而已,使用一两次问题倒不大,如果长期注射,会出现上瘾的症状,严重了就相当于吸毒。
普通伤员还好,可以红夫人的病情,这东西是绝对不能用的,只会加剧身体的负荷。
我发现自己等不了两天,想要现在就去告诉二月红,他们被那个洋人骗了,可前后还不到三个小时,这时候就出结果,我才是最可疑的那个。
和张海楼他们分开住真不方便,找个商量的人都不能马上落实。
晚上,张海楼和张海侠终于敲响了我的房门,他们似乎知道我在等,一进门就说,莫云高此人非常狡猾,几次和张启山交锋,都没有露出马脚,上头其实对莫云高早有不满,据说他真的在跟日本人做交易。
我们在火车上碰到的日本特务,有可能就是跟莫云高串通好,来搞张启山的。
两人将火车上的事都告诉了张启山,张启山和他们也有相同的看法。
所以,对于莫云高的事,还得从长计议。
我也将麻药的成分和使用后可能存在的风险大致说明,和陈皮做交易的洋人,显然是想利用他做某件事,才会把麻药说成特效药,换取对方的信任。
二月红和陈皮再聪明,对西医毕竟排斥,被懂行的骗也是情有可原。
张海侠问:“你了解陈皮吗?”在红府,我听到这个名字反应很大,别说他看出来,就连张启山都看出来我不对劲。
“说实话,我不怎么了解,虽然他也是九门的人,但他有别于其他几门,是杀了现在的四当家上位。我只知道他是二爷爷,也是二月红的大弟子,身手厉害,性格残忍,因为和日本人勾结被逐出师门,之后就单干了。”我像是想到了什么,“不会就是麻药这件事吧?”
张海楼道:“你老佛爷不让你去红府,就是因为这个人,他让我们看着你,别到处乱跑。”
我狐疑:“后面这句肯定是你加的。”
张海楼道:“现在我们是你哥,长兄如父,你得听话。”
张海侠这才问我道:“红夫人究竟得了什么病?”
我思索半响,说:“你们这里,叫肺痨,但其实,是肺癌,一种不治之症。”
“你也没办法?”张海侠道。
“谁都没有办法,这不是普通的病,别说这里,就算是我的世界,癌症晚期想要续命也很痛苦。”我大致讲了有关癌症的病变是如何形成的,又是怎么击溃人体的免疫系统,“那位夫人要是初期发病,可能还有办法控制,现在嘛,估计已经是中晚期了,没有设备杀死癌细胞,怎么都医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