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轻柔却坦然,明澈的眼神中,第一次流露出了毫不掩藏的绵绵情意。
绵软的眼神却好似有千钧力,郑予安呼吸骤然沉重,心跳激荡,忍不住又将她压在身下亲吻。
姜渺的瞌睡彻底被驱走,胡闹了几个小时之后,实在是受不住了,才被他抱到浴室清洗,浑身软得像泥一样,一沾床就昏睡过去。
年轻的情侣对彼此有难以抗拒的爱欲和吸引力,整个周末他们都关在酒店里没出门,姜渺也因此身体力行地对郑予安的体力有了更清晰的认知。如果不是她哭得他心疼,她真的怀疑自己会废在这里。
送郑予安去机场的路上,姜渺腿还软着,被郑予安搂在怀里,力道适中地揉着腰。
分别在即,郑予安不舍,却也有些庆幸。“幸好暑假就要到了。”
暑假姜渺也有事忙,但好歹同处一座城市,不至于像分隔两地一样一周才能见一次面。
姜渺知道他打得什么主意,顿时狠狠给了他一拳。
郑予安笑得荡漾,接住她的拳头包在手中轻轻地揉。
到机场之后,郑予安没让姜渺下车,告诉司机直接送她回学校。
姜渺隔着车窗和他道别,郑予安手伸进车内扣住她的头,俯身在她唇上亲了一下,吐气一样轻声说:“走了。”
柔软的触感留在唇上,明明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可姜渺还是因为这个突然的亲吻红了脸。
司机很识趣地等姜渺看着郑予安走进机场大厅才发动车子,还打趣他们两个小年轻感情真好,一路上回忆自己年轻时的情史,姜渺随意附和,却一句也没听进去。
她好像懂郑予安说的,每次刚和她分开就开始想念的感觉了。
好想他。
情债
郑予安回到家之后,发现姜渺蜷在沙发上睡着了。
客厅的灯光明亮的地打在她脸上,长长的睫毛在山根处投下浓密的阴影,衬得肌肤愈显瓷白,清瘦的下颌压在抱枕上,唇色是淡淡的粉色,不知是梦到了什么,嘴角略有起伏的弧度。
郑予安站在沙发边看了她一会儿,继而放轻脚步走进房间,出来时右臂搭了一条毯子,展开来盖在她身上。
他动作放得很轻,但毯子搭上姜渺肩头时,她还是醒了,揉着眼睛坐起来,看着他的眼神很恍惚。
姜渺短暂地做了一个梦,梦到的是和他第一次亲密之后,机场告别的那个吻。
梦中的郑予安抚在她脑后的手温暖宽厚,带着温柔的力度将她按向自己,同俯身而来的他穿过车窗唇齿相贴。
她和郑予安之间曾有过无数个吻,热烈的,缠绵的,温柔的。不知为何,这个吻给她的印象最为深刻,时常在梦中光顾。
也许是因为在这个吻发生不久之前,他的吻曾落在最隐秘的地方,嘴里吐出令人面红耳赤的恋人私语;又或许是因为他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外,在出租车外亲她,动作里带了些任性的少年气,一吻之后眼睛亮得像是摘到了星星。
梦里是他得逞后带笑的双眼,醒来是他深邃幽远的目光,两张一样又不太一样的脸,恍惚间逐渐重迭。
姜渺晃神了会儿,清醒过来后借着理头发的动作掩饰了下梦中残留的波澜,然后仰头笑着对他说:“你回来了。”
她一边脸颊上有睡出来的红印,毫无察觉地对着他笑,眼神还有一些睡梦的余韵,一笑就冒了些娇憨的傻气。
郑予安忍着想要在她脸上捏一把的冲动,滚了滚喉咙说:“困了就回房间睡,在沙发上睡容易着凉。”
“我是想等你回来的,结果等着等着睡着了。”姜渺有点不好意思。
郑予安心里像钻进了一只猫,露着肚皮在撒娇打滚,蹭得他的心也毛茸茸一团绵软,语气都放轻很多,“想睡就睡,不用等我回来。”
“要等的。”姜渺表情正色了些,“因为我有话要对你说。”
啪,小猫露出本性,亮出利爪要在他心上挠一道。
郑予安表情没什么波动,在她对面的沙发坐下,双腿交迭,好整以暇道:“说吧。”
他的反应很奇怪,像是胸有成竹的武林高手等着拆招似的。
姜渺压下奇怪的联想,说:“我是想说,你的伤已经差不多快好了,我继续住在你家也不太合适,明天我打算搬出去。”
郑予安没有说话,表情也没有一丝变化,只一双黑沉沉的眸子一瞬不错地盯着她,其中情绪难辨。
姜渺却没由来一阵心虚,连忙接着说道:“但是你放心,我暂时不离开北市,如果你有事得话随时联系我,我随叫随到,一直到你的伤彻底好了……”
越说越小声,郑予安的反应实在太古怪了,她还以为他会生气,结果他却是一副风平浪静的样子,好像早有预料一样。
但是这些话她又不能不说。她知道刘东奎今天出看守所,他向来睚眦必报,和她又有债务关系,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她的。她不能再连累郑予安了。
她心事重重,虽然没有宣之于口,然而在郑予安平静却暗含锋芒的眼神中,却生出一种所有想法都被看穿的感觉。
姜渺忽的有些不安,果然听见郑予安浅浅勾唇笑了一下,说:“情况有变,你恐怕不能走了。”
“什么意思?”姜渺错愕地看着他。
二人中间的茶几上不知何时放了两份文件夹,郑予安慢条斯理地将其中一份推到她面前。
姜渺一头雾水地打开文件夹,字体加粗的标题跳入她眼帘——债务清偿协议书!
她瞪大了眼睛往下看,眼神快速地扫过一排排铅字,而文件的最后,刘东奎的签名赫然写于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