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影卫没她这么张扬,也不敢对应津亭指指点点,只好说:“主子自有安排,计划临时有变,来不及说也正常。”
……
禁军侍卫们无功而返时,紫薇殿内已经消停了。
宫中除了禁军值守外,还有秦王培植出来的万杉军,万杉军和操练时水漫金山的禁军不同,一身甲胄重得实打实,上行下效纪律极高,眼下紫薇殿内迟迟而来的万杉军正在善后收尾。
秦王仍然坐在原位,而受伤的应津亭在云清晓和云清寒的陪同下由万杉军护送回了琅玕殿、宣太医治伤,至于今晚宫宴和刺杀后续,自然都由秦王接着坐镇紫薇殿处置。
应津亭“运气好”,虽然血流得吓人,但伤口不严重,太医小心拔出匕首,然后上了药包扎。
云清晓就眼巴巴地站在旁边,有点手足无措地看着应津亭肩头沁出血色的纱布。
他两辈子都没见过今晚紫薇殿里刺杀的场合。
既没想到自己还有被当做刺杀目标的一天,也没想到当时应津亭会替他挡刀。
云清寒在边上一看云清晓的表情,就知道这傻弟弟他今天怕是难带回家了。
太医给应津亭包扎处理好伤口后,恭顺地退出了这皇帝的寝居,然后殿内就只剩下应津亭和云清晓、云清寒了。
——大太监书喜劫后余生后忙不迭因为救驾不及时告罪求饶,然后被秦王留在了紫薇殿说要和其他渎职的侍卫宫人一起问罪。
护送应津亭回琅玕殿的万杉军侍卫本想跟进殿内,被应津亭冷脸沉声拒在了外面,万杉军听命秦王,但秦王对应津亭这个皇帝的态度一直很模糊,没打算放权,但似乎也没有一点自由都不给的意思。
于是万杉军出于谨慎把整个琅玕殿搜寻了一遍,确认安全后便遵命没有跟进殿内,只继续守在殿外以防那逃走的黑衣人刺客再来。
空旷静谧的殿内,云清寒先开了口:“陛下万金之躯,今夜宫宴上却受舍弟清晓牵累,致使龙体有损,是靖安侯府大过。虽尚不知清晓从何招来当众刺杀之祸,但清晓既不擅照顾伤患,亦手无缚鸡之力,继续留在宫中只怕添乱,更怕再有祸端牵连陛下,故还望陛下安心养伤,容臣照着原本的打算,今夜便带清晓出宫,往后家中定用心管教,不叫舍弟再胡生事端。”
闻言,云清晓知道这是他哥想带他远离是非之地的意思,但……他又看了看应津亭。
毕竟失血有点多,应津亭这会儿唇色都有些惨白。
云清晓又想起来方才在紫薇殿里这人把他扑倒在地、护住他的情景了。
不过,也确实如他哥所说,他留下派不上用场,还添乱,而且不论如何今晚那黑衣人刺客也是冲他来的,那黑衣人跑了还没抓到,万一回头悄悄潜进了琅玕殿,又牵连旁人,还是不好。
回了家,他大不了十二个时辰缠着他哥,等黑衣人被抓到、水落石出了就安心了。
然而没等云清晓说话,应津亭先笑了:“靖安侯倒还给朕面子,把话说得这般含蓄好听,其实是在责怪朕连累了云清晓吧?那刺客若只是想要杀云清晓,何必潜进宫、特意守在横梁上选今夜众目睽睽下动手,在宫外挑个云清晓出门闲玩时下手不更容易,制造成意外更是连追杀都不必担心。”
云清晓微微一顿。
他没意会错的话,应津亭这话是不想让他出宫的意思吧?应津亭之前也的确挺不愿意让他回家,是昨天他哥回来掰扯了,应津亭才同意今晚宫宴结束后放他走。
人家毕竟为了救他受伤了,加上前天晚上浴池溺水那事,这都第二次救他了,那不如就……至少待到应津亭伤好了再出宫?
云清寒作揖道:“臣不敢。陛下负伤,方才太医也嘱咐需静养,兼之眼下时辰不早了,家中祖母昨日得知今晚舍弟会回家,慈爱之心说是望眼欲穿亦不为过,这会儿怕是还在家中等着,故臣出言直接了些,并未有旁意。”
听到祖母,云清晓这怎么着都行的墙头草又想,好像还是回家比较好,反正迟早要出宫,今晚出这么大的事,不会去让祖母看看,怕是祖母会不放心……
应津亭似是觉得眼下的坐姿不太舒服了,微微挪动了下,然后轻嘶了声,大概是不慎牵扯到了肩膀的刀伤。
云清晓霎时愧疚。
应津亭说:“靖安侯不必紧张,朕亦并无它意,只是自嘲罢了。云二少爷,随你兄长回去吧,不是总惦记着想回家吗,本也是答应了让你今晚出宫的,去吧。”
闻言,云清寒眉间一蹙。
果不其然,纠结不定的云清晓不想纠结了,破罐子破摔开口:“陛下为了救臣而受伤,臣就这么出宫去了,良心不安,若是陛下不嫌弃,不如臣今晚随兄长回家去见见祖母,明日回宫来在陛下身边陪着解闷也行,待到陛下伤势痊愈了,臣就不在宫里叨扰了。至于今晚那刺客,相信秦王会抓住人找出真相的!”
云清晓“帮”着应津亭和云清寒“各退一步”了,应津亭虽然连这一晚上都不想让云清晓出宫去、免得横生枝节,云清寒虽然并不想弟弟明天还回宫、免得被明枪暗箭波及,但都不好再当面说旁的,毕竟云清晓这打算听起来挺妥帖、不好挑刺,只能先点了头。
云清晓松了口气。
然后云清晓看着应津亭躺下休息了,才和云清寒一起离开了琅玕殿。
出宫回靖安侯府的路上,云清寒坐在马车里不跟云清晓说话。
云清晓眼巴巴地瞅他好一阵:“……哥,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