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尔斯乖巧地点点头。“你们能和我说说我义父吗?”
场面瞬间安静了。片刻后,大兵们的脸上堆满了笑容,七嘴八舌地夸了起来,溢美奉承之辞不绝于耳。马尔斯觉得他是不可能从这群大兵口中得到任何有关他义父的可靠信息了。
“那我义兄呢?”
所有的人齐齐看向一个头上缠着纱布的土兵。后来,乌尼告诉他,这个土兵叫安努斯,是他义兄赫纳布新收的驭手,专门负责为他义兄驾车。
“连长他……”安努斯刚想说什么,突然就不说了,腾地站了起来,尴尬地笑了笑,大声道:“连长好,我刚想起来我的马忘喂了,我先走了。”
“不早了,我们也走了。”其他土兵像是看见了瘟神,瞬间都跑没影了。
原来是赫纳布来了。马尔斯赶紧爬了起来,假装乖巧地站好。他不敢抬头,只觉得有两道锐利的目光,居高临下,在他身上扫来扫去。
等了好一会儿,见赫纳布还是不出声,他忍不住用眼角余光偷瞟了两眼。这位义兄正板着脸,眉头紧锁,看着就不是个好相处的人!
“看你好的差不多了,明天我派人送你去阿玛纳,你到了该上学的年纪了。”赫纳布终于开了口,声音冷冰冰的。
上学?这是真的要把他当将军的儿子培养吗?不过……他说的可是去阿玛纳!古埃及首都阿玛纳!
马尔斯顿时兴奋起来。自从那日被取名为“普拉美斯”,他就觉得自已的穿越一定和那份莎草纸卷有关。据说古埃及人会使用巫术,纸卷可能是一份施咒文书,一个叫“普拉美斯”的古埃及人想要回到过去拯救霍伦海布,不知道施咒过程出了什么岔子,竟阴差阳错地召回了他这个现代人,于是他就成了“普拉美斯”。
他曾经向乌尼打听过“霍伦海布”。可乌尼连霍伦海布是谁都不知道,还告诉他如今统治古埃及的是阿蒙霍特普三世的儿子埃赫那吞。
埃赫那吞又是谁?
马尔斯记得很清楚,阿拜多斯的王名表上,阿蒙霍特普三世之后的法老是霍伦海布。在血统继承严苛的古埃及,非王室成员很难染指最高权力。
难道这位霍伦海布是某位皇亲贵胄,篡夺了王位,为了掩盖自已的罪行,刻意抹去了“埃赫那吞”的痕迹?这样的事在古埃及史上也不是没发生过……不管怎么说,他掌握了一个重要的信息,霍伦海布还没有继位,他穿越到了这位法老被谋杀前。
回想着穿越前发生的种种,只有霍伦海布棺椁里的那股茉莉香最可疑。普通香料,历经数千年,早就挥发殆尽。难道古埃及人用了什么方法?又或者这是“普拉美斯”施咒的一部分?也许得找到这位霍伦海布法老,才能搞清楚其中的玄机。
听乌尼说,埃赫那吞已经在位七年了。两年前,这位法老将都城从底比斯迁到了阿玛纳。也许,他应该去阿玛纳,在权力的中心寻找霍伦海布,寻找穿越回去的方法。
可是如何才能前往几百公里外的阿玛纳?这对于一个孩子而言,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如今,赫纳布竟然主动提出要送他去,真是天上掉馅饼,看来他的运气不差!
这么想着,他的心情大好,感激地看向赫纳布。那日初见时没细瞧,其实这人长得不赖,身形高挑而挺拔,长相虽说不上迷人,但却很耐看,下颚的弧线堪称完美,眉眼清隽,鼻梁英挺,唇角丰润……马尔斯暗暗感叹,这才是他心目中气质高贵、风度翩翩的贵族少年。
他随口问道:“你知道一个叫“霍伦海布”的人吗?我听说他也是个贵族。”
“你记得霍伦海布!”赫纳布惊呼出声,一脸不可置信。
原来真的有这个人!
马尔斯激动地拉住了赫纳布的手:“他现在在哪儿?”
“他……”赫纳布端详着马尔斯,欲言又止。
马尔斯急了,开启了眼泪攻势。“呜呜呜~哥哥,你就可怜可怜我吧,母亲生前告诉我,霍伦海布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让我一定要去找他。呜呜呜~”
赫纳布的脸瞬间冷了下来。“我可不知道他在哪儿。”
他是铁石心肠吗?一个白玉团子般的小娃娃在他面前哇哇大哭,竟然没用?一招不行换一招!
马尔斯收起了眼泪,往地上一躺,打起了滚。“我要见霍伦海布。我要去找他!”
赫纳布吃惊于他的无赖相,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如果你乖乖地去阿玛纳上学,迟早能见到他。”
“他真在阿玛纳?你没骗我吧?”马尔斯立刻来了精神,从地上一骨碌爬了起来。
赫纳布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也许吧。”
马尔斯将信将疑,但也只能选择相信。“霍伦海布在阿玛纳”这是他现在唯一的线索!
前世今生(番外一)
赫纳布立于战车之上,目之所及,是一片连着一片的金色沙丘,看不到尽头。正午炽热的阳光,把皮肤烤到干裂,热浪裹挟着沙粒,连呼吸都觉得困难,不安和恐惧铺天盖地地向他袭来。
那个男人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三天了,他还能活着吗?他去了哪里?
赫纳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现在唯一能做的,是死死地拽着缰绳,使劲地抽打着前面的那头畜牲,漫无目的地在茫茫沙丘上狂奔。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发现远处出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小黑点,近了些,才看清,是个倒在沙丘上的男孩。他迫不及待地跳下战车,冲到男孩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