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众人手提照明的灯盏,率先走入那幢幢的深影中。
叶浮光只得跟上。
凄厉的寒风卷过空旷的院落,冻得她眼泪都要掉下来,身上穿的喜服厚重却不遮寒,令她开始怀念刚才那个暖烘过头的轿子。
即便不提这世界古怪的性别,谁家的王妃进门这么落魄啊?还要忍饥受冻地自己走到婚房去?
她在心中嘀咕着,犹如笨拙的企鹅,被凤服裙摆绊了下,神色里却没有多少紧张。
因为作为看过剧情的人,叶浮光知道那位岐王如今已是昏迷状态,根本不可能醒来完成什么洞房花烛夜,她今晚唯一需要准备的就是思想。
从此得习惯在王府那五百平的大床上醒来的感觉——
即将由俭入奢的大学生苦中作乐地想。
然后她就在贴满喜字的一间院落前被拦了下来,从这院里建筑样式来看,叶浮光猜测这就是岐王府的正殿。
先前迎亲的禁军在这里也能见到几名,统一着黑色军甲,像是落在这寒冬寂院里的乌鸦,跟墙上寒碜的“喜”字形成鲜明对比。
拦下王府侍从的并非他们,而是一行端着红帛布木盘、穿天青色衣裳的人。
有赖于专业,关于这本小说,叶浮光别的剧情没记住,光看作者那些奇葩设定和杂糅的背景去了,如今一眼认出他们也是皇宫里的人,甚至还是皇帝身边伺候的宫人。
领头的年纪不小,眼尾两条皱纹,看着像年轻时的容嬷嬷。
此刻她就朝叶浮光行了一礼。
“叶妃。”
她表情冷漠地恭贺她与岐王新婚,声音冷如檐下冰碴,一路走来快要被冻掉脑子的叶浮光表情麻木,猜测她就是来走个形式、提醒自己别对重病岐王不敬的npc。
又或者是警告她不要将门后的情况说出去。
这位姑姑还真姓容,介绍完她自己后,一开口却是:“岐王英勇善战,从前多耽于军中,与其他地坤不同。”
叶浮光点了点头。
下一秒。
容姑姑一挥手,让两旁端着红绸布木盘的仕女过来,再次抬眸看她时,那两道皱纹压出她眼中奇异的光,她唇角动了动,露出个状似同情、又似讥讽的神色来。
“叶妃若想享洞房之欢,今夜恐得亲自制造些趣味才是。”
她如此说完,才状似不经意地往下接,“王爷的状况,乃是皇家秘辛,既入岐王府,叶妃也算半个皇家人,府中情况如何,皆是自家事,可千万别学那些多嘴的长舌仆。”
叶浮光刚升起的奇怪念头被她这番连敲带打给打消了。
她惜字如金地谢了这位容姑姑的提点。
然后转头就迫不及待地跟着那些端托盘的人鱼贯走入暖洋洋的正殿中,冻僵了的脑子被带乌木沉香的暖意一熏,顿时生出昏昏欲睡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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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
殿门被缓缓合拢。
院外那些禁卫身上凛冽而恐怖的信香味道被隔绝,侍者也不见踪迹,叶浮光独自站在外殿,看着这屋里朱红的墙,栩栩如生的门柱木雕,转头去看内室的方向。
她先看到不远处垂下来的金红色丝纱。
薄如雾的上等布料里,还织进去闪耀的金线,在屋里烛光的摇曳下,似湖面的波光粼粼。
岐王应当就在这薄纱后的床榻里。
盯着那朦胧薄纱看了会儿,叶浮光觉得肚子有点饿,她果断扭回了脑袋,抬手去掀面前那些托盘的红布,知道那些祝福百年好合的花生瓜子桂圆小零食就在这些盘子里。
哗。
第一片红绸被扯下。
里面只有一座形状奇怪的羊脂白玉。
“?”
叶浮光露出了茫然,又去掀第二片红布。
珍禽的羽毛,一串做工很精致的铃铛。
她不信邪,走过去依次把剩下的布全掀了,定睛一看:“……”
从左到右,又从右到左,愣是一样吃的也没有。
这么说倒也不准确——
叶浮光木着脸纠正道,一样可以用上面这张嘴吃的都没有。
她不忍直视地转开了目光,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刚才那个容嬷嬷那番让她自助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