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翘想,要么这个人就是真的麻木了;要么,就是她在克制,在忍耐。
宁翘自那件事之后就没怎么再见过察哈尔庶福晋了。
她要养胎,也不怎么出养云斋。
宁翘怕出事,也不怎么出邀月堂。
就是听见福晋说察哈尔庶福晋到了快要临产的日子了,往养云斋添了好些人,有接生的嬷嬷,还有预备好的三个奶娘,一应事务都是福晋置办的。
宁翘总觉得福晋对察哈尔庶福晋这么上心,这本该是对的,可偏偏又透着诡异的地方,这两个人到底不是同族的,要说福晋不望着察哈尔庶福晋的孩子,宁翘都不信。
宫里太医断定察哈尔庶福晋所怀的是个男胎。
这位太医据说是给宸妃与庄妃看过的,断定她们所怀都是皇子的那一位。
这要是真的,生下来就是府里的三阿哥了。
宁翘觉得察哈尔庶福晋身上的疑点有点多。她也不知多尔衮是如何想的,她是该说的都说了,多尔衮与她讲过了,外头汉军旗的事不需要她费心,他会处置的。
宁翘自然也不管了。连李氏那边都没再说一句话。
但宁翘就是在琢磨,察哈尔庶福晋怎么就是紧绷绷的,就总是好像有一种知道一定会出事的感觉呢?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宁翘觉得察哈尔庶福晋的心态和她有点像。但是宁翘还没有分析出具体的原因是什么。还是得到的信息太少了。
她本能的觉得察哈尔庶福晋是个麻烦,本来说着等精神头好了,会去养云斋给察哈尔庶福晋道个谢,见见面说说话什么的。
但宁翘没有去。
谁知道却是沉寂数日的察哈尔庶福晋派人请她来了。
来的人是察哈尔庶福晋身边的侍女。
那侍女态度很好:“庶福晋吩咐奴才来请宁庶福晋去说说话。我们庶福晋说,这一向在养云斋里躺着养胎,能动的时候也只在院子里走一走,实在是憋闷。盼着人去说个话,可是能说话的人也没有几个。”
“庶福晋说与您最是聊得来。就想要和您说说话,解个闷儿。今儿天凉爽些,这会儿过了晌午也没了热气,心里积攒了些话想和您说。”
“我们庶福晋想着,您会不会也有些话想说呢。”
那侍女笑道,“您若是不去,我们庶福晋说再过些时日生产了,坐上了月子,怕是就说不上话了,时候也晚了。”
这段时日,也就是福晋打发人去过一两回养云斋。
佟佳氏是不和养云斋有什么来往的。
别的庶福晋和养云斋的界限也很分明。其实谁心里都知道,这位的进府,就是为了压制宁翘的风头,偏偏风头没压住,却叫她有了身孕。
人人都在想,福晋会不会抱走这个孩子。尤其是宫里不再明里暗里给察哈尔庶福晋撑腰的时候。
小博尔济吉特氏不进府,不代表以后不会有新人进府。博尔济吉特氏家里还会有适龄的姑娘。不需要靠蒙古其余部族的人邀宠。
察哈尔部如今绝比不上科尔沁。
福晋若真是要抱走这个孩子养在正院,不是没有可能的。
李氏那边现在是个模糊不明的状态,福晋膝下要是有了个阿哥,那只怕正院就和从前大不一样了。
连带着蒙古庶福晋们都联合在了一起,养云斋也被她们拉了过去。
李氏目前帮不上什么大忙,宁翘这里恐怕就又要势单力薄了。
她对察哈尔庶福晋还是有些戒心,可也不妨碍她去听一听察哈尔庶福晋究竟想做些什么。
她如果真的重视她自己的孩子,应当就不会任由福晋插手这些事了,夺走她的孩子了。
烟清刚安几个养好了伤,又好好的回来伺候了。
这回宁翘带上了烟雨和烟水几个,没带刚安,但是带了两个机灵的小太监,然后便去了养云斋。
上回来养云斋还是参加小宴的时候,那会儿是在正厅,现在是直接叫带到内室去了。
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说是不得宠,但宁翘上回来看,就觉得养云斋的布置不一般,今儿进来内室一瞧,就瞧出几分眉目来了。
府里不曾苛待她,她这里的东西也是挺好的,倒不像是多尔衮许久不来的冷清样子,还是布置的挺清新雅致的。
外头还好,进了内室,宁翘就瞧见了不少具有蒙古特色的摆设物件了。
那墙上还挂着一张弓,比她在多尔衮书房看见的弓要小一些,明显是女子所用的弓。做工看起来是很结实的,而且一看就是经常的会拿下来擦拭使用,并没有什么灰尘在上面。
“妹妹来了。过来坐吧。”
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倚靠在榻上,望着宁翘微笑,“我还以为,妹妹不会来。”
宁翘笑道:“姐姐于我有救命之恩。若非姐姐相助,我是一定会被猎犬撕咬的,先前是怕打扰姐姐安胎才不曾过来,如今姐姐相邀,我自然是要来与姐姐说说话的。”
察哈尔庶福晋道:“妹妹如今与我是一样的身份,虽已经送过贺礼了,但还是要当面说一声恭喜。”
宁翘观她神色,倒不像是做戏嘲笑,那眼中目光真诚,确实像是真的在道贺。
宁翘道:“姐姐客气了。我如今还未有实封,还是比姐姐差一些的。”
她话是这样说,可对待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的态度却已不似先前那样谨小慎微。
宫里是存心要压制她,可宫里娘娘们的手再长,也管不到睿王府的事。
福晋如今对她也没有再出手,有多尔衮的撑腰,就像宁翘自个儿说的,不过就是个册封而已,在这府里,她是得了实惠的,其实已然和庶福晋是一个样了。
面对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她也有底气不称奴才,也不必一口一个奴才如何如何,察哈尔庶福晋称她妹妹,她也就顺水推舟的说我,以平级相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