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瑜趴在床上,闭着眼,任由着身后的人将在热水浸染的湿毛巾敷在裸露的后背上。
温热的烫意让他呼了口气,舒展了身体。
他本就身体不算很好,多年来又从未做过什么重活。
结束了一天的劳作后,在热的滚烫烫的烈日之下收着麦子,或是锄着杂草,一干就是好久。
又得不到足够的休息,食物也很缺乏。
这就是他们这些老师所遭受的呀。
尽管学生许旭昌已经偷偷地在私底下照顾自己,找人给自己安排的是较为轻松的劳作。
但对于他这个从小勉强算是没吃过啥苦,没干过活,平日里拿的不过是书本的读书人来说,已然是重负了。
滚烫的热毛巾敷在后背那些淡淡的淤青上,疲倦的身子骨才缓和了些。
沈瑜闭着眼,放松了下来。
“老师,好些了吗”
身后的学生轻声缓和问道。
后背相比之下较为冰凉的触感,一点点拂过,沈瑜睁开眼,一声不吭。
他突然转身侧躺着,望着床内,不去看床边坐着的学生。
床边坐着的人将热毛巾放下,放进旁边打了浅浅一层热水的脸盆。
“老师。”他又缓缓地开口道,带着显而易见的忐忑。
沈瑜却是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侧躺着,一动不动。
隔了片刻,沈瑜听到那人躺了下来,动作很是轻巧。
不知过去了多久,许旭昌并没有闭上眼睛入睡,他只是默默看着身旁老师的背脊。
夜已经深了,只有点点的月光照进窄小的屋子里,空茫茫的。
屋子内也是一片空荡荡,除了一个缺角的破桌子以及断腿了的旧凳子外,毫无他物。
曾经这个屋子内,许旭昌所见到的那排大书柜,以及摆的整整齐齐的四五排书,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那时烧书的时候多么的壮观,那浓沉沉的烟围着城市,在上空不断地徘徊着,黑灰色布满了整个天空。
旁边围了不少的人,几个中年男人甚至跪倒在地上,想要大喊,挣扎着身体想将火堆里的书捡回来,然而得到是什么,不过是拳打脚踢。
老师当时也在场,他就那样看着老师静静的站在那里,一片沉默,望着火中被烧毁的书籍。
那一刻,最激烈的与最安静的同时生着。
那个小广场上,分成了彻彻底底的两派人。
一者高高在上,享受着审判的权力。
一者微如蝼蚁,承受着批判的苦楚。
许旭昌不知道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老师心里在想着什么。
他能做的,也仅仅是陪在老师的身边。
毕竟老师在这个世界上,孤零零的,只剩他一个。
那人突然转身,眼睛睁开着,望着自己,眼底的那束浅浅的光,许旭昌只知道自己心跳的厉害,望着他。
一个倾身,嘴唇浅浅的温度让他忍不住凑了过去。
身体靠了过去,手搂住那人的肩膀,用尽了一切的力气吻了过去。
起身,扣住身下人的手,从面部,一点点向下。
洛氏大楼,洛绍辉看着下属过来的资料和查到的一切他点名需要的消息,陷入了沉默。
几个助理一一进来递资料的时候都特别的害怕,生怕他突然一声大吼,让他们滚。
虽然在以前的时间里,洛绍辉从未当众过分生气,即便严肃,也只是那种严谨稳重,而非情绪阴沉激烈。
可是这一次,却是万万不同于往常。
洛绍辉看着手中的文件,冷着一张脸已经好几个小时了。
他脸上的阴沉冷峻惊人,让人见之不敢直视。
几个助理都进来过,出门后唯一的反应是庆幸自己没挨骂。
洛绍辉也不知过去多久,他只知道自己必须回一趟家,他必须好好和自己的母亲好好地谈谈。
以前他并没有关注过多弟弟和黎柯的事情,他不知道母亲居然在背后做了这么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