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
杨婉脸色有些白,“白大人在厂狱中一点事都不能有,否则陛下会拿你平众怒,但是,如果你想要替他脱罪,他弹劾你私吞学田的罪名,你就必须要坐实了。之后白玉阳他们,若仍然不肯放弃利用你去扳司礼监,你知道你会有多惨吗”
“知道。”
杨婉沉默了一阵,忽道“那你知道我现在想要哭了吗”
邓瑛一怔。
抬头见杨婉已经红了眼眶。
他忙抬起袖子,手腕上的镣铐触碰到了杨婉的脸颊。
“别哭,婉婉,不管我以后在什么地方,我都会尽我所能回来见你。”
“我就不想信你。”
“你信吧,我答应过宁娘娘的,我不敢食言。”
杨婉低着头,悻笑道“我一个推你进坑的人,这会儿还要你来哄。”
她说着拍了拍脸,“算了,你什么时候去白府拿人啊。”
“后日。”
“哦。”
杨婉勉强放平声音,“那在这之前,我们可不可以去你的外宅住一日呀”
不知为何,她已经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缓下来,但说到句尾处,声音却还是有些抖。
其实风雨前最好避开宁静之处,反差至极,反而伤人。可是杨婉却自虐般地想和邓瑛共处。
“你那儿现在能住人吗”
“能了。”
“床置好了吗”
“置好了。”
“被褥呢。”
“都有。”
“有地方沐浴吗”
“有。”
杨婉听完笑了笑,“邓小瑛,就住一日,我就乖乖回来。”
他们真的只住了一日。
有一大半的时间,什么都没有干。
邓瑛的外宅是覃闻德带着几个厂卫替邓瑛收拾的,因为邓瑛并没有多余的银钱,所以屋子里只有必要的家具,并没有其他陈设。
床是木架子床,上面铺着灰色的褥子,棉被是新的,质地尚有些硬。
地上摊着一层薄薄的灰。
邓瑛进屋以后,就拿着笤帚慢慢地在扫地,锁链摩擦地面的声音一直都在,以至于外面下雨杨婉都不曾听到。
她跪坐在床上铺床。
“邓瑛。”
“嗯”
“你想睡里面,还是睡外面。”
邓瑛直起腰,“睡外面吧。”
“好。”
杨婉抱起一个枕头,“我把这个软一些的枕头给你。”
邓瑛放下笤帚,“婉婉,饿不饿。”
“有一点。”
“我让覃闻德送了一些菜过来,给你做点吃的吧。”
杨婉穿鞋下床,“你会做吗”
“会一点,是这一两年,跟着李鱼学的,但做得不好。”
他说完走向院中,将柴门前的菜米提了进来。
一阵淡淡的雨气扑进房中,杨婉这才现,外面下起了丝一般的细雨。
院子里腾起一片白茫茫的水雾,周遭静静的,只有邓瑛身上刑具的拖曳声。
邓瑛挽起袖子蹲下身,将菜米一样一样地拿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