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野恢復清晰,路嘉洋掀起眼帘,靜靜看近在咫尺的少年。
少年漂亮的臉在燈光下紅得像朵綻放在最好時節的花。
他一隻手捧著路嘉洋臉頰,另一隻手緊抓溫熱毛巾,他眼底有緊張,但更多是饜。足。
路嘉洋就這麼靜靜望他,忽地,輕抿了下唇。
江元洲動作一頓,臉上少見的浮上錯愕。
他幾乎發不出聲音地喊:「哥……」
路嘉洋沒有馬上應他。
他嘗到了江元洲的味道。
不算好。
可一想到那是江元洲的,一想到那意味著什麼,他心底又升騰起一種奇怪到近乎扭曲的接納。
許久,他出聲,問江元洲:「小洲,喜歡這樣嗎?」
江元洲一時沒回答,只是喊他:「哥……」
路嘉洋望入他那雙漆黑的、塞滿了他的漂亮眼眸,緩緩抬手,輕捏他發燙耳垂。
「告訴哥,哥想知道你內心深處最真實的想法。」
江元洲安靜下來。
他雙眸一瞬不瞬地緊盯著路嘉洋,抬手覆上路嘉洋揉捏他耳垂的手。
將那隻手圈在掌心裡攥緊,他最終潰敗道:「喜歡。」
像是嚴防死守的堤壩忽然間開了道口子,翻湧的洪水登時傾瀉而出。
「感覺那樣,哥就好像是被我打上了屬於我的印記。哥全身都是我的氣息,哥帶著我的標記,這樣就不會再有人,能來跟我搶哥了。」
少年越說越動。情,指腹忽地輕拭過路嘉洋唇間痕跡。
而後他仿佛忍無可忍地將人摟進懷裡吻住,他迫切地問路嘉洋:「哥是我的,對不對?」
他攻占著路嘉洋的呼吸,變本加厲地尋求著路嘉洋的回應。
「哥是我一個人的,對不對?」
浴室頂的燈光在路嘉洋眼底明明滅滅。
路嘉洋一隻手還捏著江元洲耳垂,感覺那耳垂在指腹間逐漸發燙。
片刻前的倉皇與逃避在江元洲急切的詢問和熱切的吻中,又逐漸被撫平。
路嘉洋向來是一個很善於做選擇的人。
他深知這世上只有極少數的幸運者,能夠不費吹灰之力地得到所求。
而這世上絕大多數人,在攀上欲。望的頂峰前,都難免跋山涉水。
甚至於這絕大多數人里的絕大多數人,疲於路途,或受路途中觸手可得的他物所惑,行至半途,就已然忘卻出發時所想。
路嘉洋在最初受困於同江元洲即將到來的分別時,曾有那麼一瞬,惱於他總時刻保持的清醒。
人有時候囫圇些,拖著拖著,也就過了。
可此刻,他又無比慶幸於他的清醒。
因為清醒,所以無論身處於怎樣的境地,他總能知道,他最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世上道路千萬,選擇千萬。
什麼都要,最後反倒是容易什麼都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