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刘大喜欢走回去。
他会沿着沙滩,走过十里银滩,走过所谓的“天涯海角”——不是海南的,是天青岛上的山角,一个大石头上也刻了这么几个字,游客还挺爱在这里拍照留念的;再走过一个高低起伏的丘陵地,走过红树林,就到了他的住处。
整个院子,都种满了花花草草。
开花的时候,真是姹紫嫣红。屋子上也攀着藤曼,藤曼上的花儿,院子里的花,屋檐下的花,都是花;
这次,刘大还准备走回去,往前走时,却看到了鲢鳙,站在一辆车旁边。
鲢鳙开车,走高,来到了天青岛。
刘大走过去,问:“有事?”
鲢鳙给了他一根烟,刘大接了,但挂在耳朵上,不抽。鲢鳙知道他肺有些毛病,最近两年戒烟了。可男人之间打招呼的方式,就是递烟。他知道他不抽了,还是递;刘大也还是接。
鲢鳙自己点上了,抽了一口,说:“算了!”
“什么算了?”
“维权的事儿。”
“你还是觉得我们不配。”
“也不是——我后面再给张三找个报酬高的活儿,补偿他,这次就算了。”
刘大把张三的医药费账单图片给他看,鲢鳙看了,说:“嗯,钱不多。”
“但他付不起了。”刘大说。
鲢鳙有些吃惊。
但鲢鳙还是说:“算了——后面的医药费,我付。”
“不行,规矩就是规矩。”
“问题是,这一行就没这样的规矩。”
“我们让它有这个规矩。凡是都有个开天辟地的时候。”
“我劝你们放弃,其实并不是钱的事儿。”
“我知道,我们也不仅仅是为了钱,还为了尊严。给老板干活,工人没有差错,劳动过程中出现了事故,老板就得给个说法。”
“话是这么说!可……”
“话都这么说了,那理自然也是这个理。”
“你们仨都这么一把年纪了,别折腾了……”
“就是这么一把年纪了,才要折腾呢!老骨头往地上一躺,一了百了了。”
“这……”鲢鳙表情有些痛苦,他把烟扔到地上,用脚踩了踩。
“行吧!张三挺仗义!你和关二也仗义。我呢,只能试试。”
“咋试?”
“找老板,问问呗……”
“啥时候?张三急等着用钱呢——他花我的钱,心里不舒服。他嘴上没有说啥,可我知道他心里想啥。他是个要面子的人呢。”
“啥时候,呵呵,今天呗,喏,大飞我都租好了。”
刘大顺着鲢鳙的目光看去,一个大飞静静地在码头上停靠着。
他大为吃惊:“老板,也住岛上?”
“马岛!”
“没听说过天海有这么个岛啊。”
“以前叫蛇岛,后来这个岛被老板买了,又花了一个小目标建设,现在叫‘马岛’了。”
“老板在岛上养马了?”
“老板姓马!”
鲢鳙上了大飞,大飞后面的雅马哈一阵怒吼,喷出海浪,大飞朝着远处快地驶去……
刘大目送着鲢鳙,旁边,那个红少女打着电话,用生硬的中国话说着:“老板,马老板……我到了……叫天青岛……下一步该怎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