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匈奴人以地赎罪,或许陛下就答应了。不过……老夫倒觉得,匈奴人未必会这么舍得。”
伏尧没有言,而是将猜测认真的记了下来,告诉了身边的小宦官,让他飞奔回去,给未央报信。
…………
议政殿,嬴政和三位大臣,正在商议如何处罚匈奴人。
嬴政说道:“朕欲斩杀匈奴使者,诸卿以为如何?”
王绾急道:“万万不可。陛下需从长计议,不可做意气之争。”
嬴政问道:“为何不可?”
王绾说道:“其他人杀了也就罢了。可匈奴正使,乃是左贤王,头曼单于爱子。若杀了他,头曼必定要兴兵。”
嬴政冷笑了一声,心想:“若兴兵,朕未必便怕了他们。大秦虎狼之师,纵横天下,有何畏惧?”
王绾似乎知道嬴政在想什么似的,他苦笑了一声,劝说:“陛下。自东周以来,连年征战,天下已经疲惫不堪啊。赖陛下威德,四海归一,然而六国之地,尚不安稳,诸豪强思恋故国,蠢蠢欲动。”
“且南方有百越,岭南有南越,尚不驯服。若大战一起,内忧外患,一齐动,如之奈何?”
嬴政不快,说道:“依丞相之见,臣要忍气吞声了?”
廷尉李斯站出来,说道:“陛下,依律行事便可以了。既不必孤注一掷,引大战。又不必忍气吞声,甘受屈辱。”
嬴政问道:“依律该当如何?”
李斯说道:“依律,沙提烈当罚为隶臣。”
此言一出,众人都有点无语。
隶臣就是奴仆。堂堂的匈奴左贤王,怎么可能做奴仆?这种奇耻大辱,必定引来头曼的报复。可杀而不可辱啊,还不如杀了左贤王。
李斯看了看众人的脸色,又补充道:“不过,沙提烈身份高贵,又是使者、客人。况且不曾得逞,可以酌情从轻处罚。”
“臣已经详细问过了,当日他想要行不轨的人,并非大秦公主,而是一个叫司琴的宫女。可见沙提烈此人,倒也畏惧天威,不敢太过分。未央公主,只是适逢其会,恰好在场,所以受到惊吓,其实并无危险。”
“故而,依臣之见,将沙提烈痛打五十大板。令他交出十名匈奴人,留在大秦做隶臣,替他赎罪。至于他本人和其他匈奴人,放回去也就罢了。”
“如此一来,头曼单于,必定感激不尽。而我大秦,可以徐徐拷问这十名匈奴人,得知匈奴的底细。将来陛下厉兵秣马,做好了准备,可以一举平定匈奴。到那时候,这沙提烈也逃不掉。”
嬴政缓缓点头:“有理,廷尉议是。”
这时候,有秦兵禀报,说黑山等匈奴人,想求见皇帝,当面谢罪。
嬴政说道:“宣他们过来吧。”
片刻之后,匈奴人浩浩荡荡的来了。李水、李信、奉常三人,也跟在后面。至于伏尧,也浑水摸鱼的到了大殿之中。
嬴政看了他一眼,倒也没有说什么。昨日受到惊吓的,乃是伏尧的姐姐,一母同胞。他来这里旁听,也可以理解。
等匈奴向嬴政行完礼之后,嬴政淡淡的问道:“沙提烈可醒过来了?尔等打算如何谢罪?”
黑山微微一笑,说道:“陛下,左贤王何罪之有?难道在中原,主人撕破奴仆的裙子,也要治罪吗?”
李水和李信对视了一眼,都有点纳闷:“这匈奴人的态度,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啊。”
嬴政面色顿时一沉。
赵高在旁边厉声说道:“撕破自家奴仆的裙子,和作为客人,撕破主人家的裙子,一样吗?”
黑山躬身说道:“自然是不一样的。只是在下觉得,这只是有错,而非有罪。左贤王方才已经醒了,在下和他商议一番,决定对皇帝表示歉意,并做出一些补偿。”
嬴政压下心中的怒火,问道:“如何补偿?”
黑山说道:“我等知道,中原人最重名节。宫女被撕破裙子,已为不贞之人。当日公主在场,虽未受到染指,然而亦有不贞之嫌疑。传扬出去,颇为难听。”
“因此,左贤王决定,为表诚意,愿意迎娶公主为正室,迎娶宫女为侧室。以全其贞节。请陛下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