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两银子。”
沈云州将手中的胭脂放下,转身出了门。
掌柜的本想骂一句,买不起看什么,却看他衣着华贵,就是身后跟着的两个侍卫也不是一般人,到嘴的话到底是憋了回去。
只嘴唇无声地骂了句:穷酸!
“大人?”一个身影躬身探了过来,再看到沈云州时,再次笑成了菊花脸。
“国舅大人,这是吹的哪门子的风,是给府中的夫人买吧?”来人谄媚地笑道:“快,都给大人包起来,今个儿小的做东,权当是孝敬夫人的一片心——”
他剩下的话,再看到国舅冷着的面时,骤然收住。
众所周知,国舅的马屁不好拍,用力过猛,当心拍到了马腿。
果然,就见国舅大人冷冷抬头:“区区几盒胭脂,需要你送,本官买不起?”
掌柜的:……
刚才是哪个将东西放下了的?
她心中腹诽,神色却凛然,心里不住地后怕,得亏刚才没冲动,否则今天舌头就要离家出走了。
“大人误会了,小的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恰好在此遇到大人,便想着讨好,不,聊表心意,尽下地主之谊。”
“你是哪位?”国舅再次看着来人。
“在下户部主事王曼。”
又是户部?
沈云州终于舍得正眼看了一眼王曼:“户部?京郊赈灾费用清算好了么,欠泰王府的药材费用下拨了么,粮食棉花明细列出来否?”
随着他一声话落,王曼忍不住额头阵阵冷汗。
忍不住想要自抽嘴巴:该!
个天杀的,让你没事下衙不回家!
让你没事多说话!
让你没事献殷勤!
这哪里是拍马屁拍马腿上,这是摸了老虎屁股上了吧?
没等他辩驳几句,就见国舅大人已经转身,迈出去的步子忽然顿住,轻拈手指沉思悠然道:“王曼……若是没记错,曦和三十……二年进士出身,可对?”
没等王曼回答,他思绪再次飘远:“天赋不可增,商贾不可珑,虽有百孔桑,安能救国空?”
王曼黯淡的双眸陡然亮了起来,瞬间欣喜若狂,连连点头:“大人好记性,二甲头名,传胪王曼,正是在下。”
沈云州的脸色似乎好了一点:“当年你的时务策论,《兴田赋》文章稚嫩,论点倒是新颖。”
这传胪的位置还是他定的。
“户部关系着民生,平日里多想着如何兴田抚民,别别的没学会,户部的坏风气学个精通。”
王曼:……
他不过是下衙路过,看到国舅,临时起意客气客气,户部的什么坏风气?
他一头的雾水,冷不丁想到了一件事!
他的上司沈重,能力不行,溜须拍马第一名,居然将自己如花似玉的闺女,送给了苏明苏大人。
他上司的上司的上司!
王曼眼皮重重一跳,苏大人已经满门囹圄,据说那位小妾……
小道消息有云,说是如今成了国舅的妾室。
他身子不由得抖了抖,想到自家女儿才六岁,忍不住抬头复杂地看着国舅爷。
难道……他是暗示自己什么?
不行!他可不会做卖女求荣的事!
便是刀架在脑袋中都不行!
就在这时,国舅已经施施然走远,临走前放下了一句:“戌时来府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