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也是個好公主。」
容淮安忽然看著她,一字一句。
謝明蘊知曉他的意思,笑。
「不過是看著他們像小時候的我自己,彌補一些遺憾罷了。」
容淮安搖頭,但笑不語。
她能在這樣的日子裡瞧見底層百姓的掙扎和苦楚,生出憐憫之心,繼而想到盛世之下庇佑百姓安然,已經比許多人要好了。
她並沒有因為有能力便許諾出幾百幾千兩的銀子去幫他們,因為她知道幫了一個幫不了千千萬萬個,一個簪子足夠解決他們如今的困頓,又不至於讓他們生出太多貪婪之心,恰到好處。
這便是謝明蘊。
她通透又柔軟。
微微摩挲了一下手下的杯盞,容淮安剛要說話,掌柜的已經把一碗陽春麵端了上來。
「喏。」
謝明蘊朝他努了努嘴。
容淮安不明所以地看她。
「不是公主要吃東西嗎?」
謝明蘊瞥了他一眼,嘴角一抽。
「誰沒吃飯還要我點明嗎?」
明明晚上就沒用晚膳,非要跟她說吃過了,她起初倒是信了,沒一會就想起來,他剛從先夫人的陵墓出來,下人早就休假走了,怎麼可能用了晚膳?
她出來時瞧見太傅府的小廚房裡都是暗的。
容淮安一怔,目光又落在桌上還冒著熱氣的陽春麵上,一個有些讓他驚訝的念頭浮上來。
是為了他。
謝明蘊早就知道他沒用晚膳,所以才非要來了這明月樓里。
一晚上孤寂涼冷的心忽然被什麼敲了一下似的,他動了動唇,最終沒說什麼,低下頭拿起筷子,慢慢地吃著這一碗陽春麵。
謝明蘊坐在他對面,支著腦袋看了他一會,忽然喊來了掌柜的。
「有酒嗎?」
「有,我這就去給您拿。」
「大冬天的喝什麼酒?」
容淮安皺眉。
「只喝一點。」
謝明蘊想著自來了上京之後,她還沒喝過酒呢。
之前在江南一年到頭少說也要喝幾次,她如今瞧著別人喝,自然有些眼饞。
容淮安剛要再拒絕她,又瞧著她眼巴巴的神色終於妥協。
「不准多喝。」
掌柜的送來了酒,謝明蘊倒了一杯,仰頭一飲而盡。
冬日的酒帶著幾分涼意,澆過喉頭落進肚子裡又暖起來,這酒不算烈,又醇香,和江南的不一樣,她喝了一杯沒盡興,便又一連喝了幾杯。
容淮安剛把筷子放下,就看見她已經抓著酒杯不知道喝了多少了。
他眉心一跳,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別喝了。」
謝明蘊搖搖晃晃的掙扎了一下,抬起一雙如水的眸子看他。
那雙眼睛裡帶了幾分氤氳和柔軟。
「最後一杯。」
輕柔的聲音軟軟的,如風一般拂過他心尖。
容淮安失神了片刻,索性走到她那邊去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