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圈子说大也就这么点大,易为洲那晚见的人,她之前其实跟着领导见过一次,不过这种人物连她老板都得各种小心陪着,自然不会记得她。
她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也就帮忙倒倒酒水,话题递到她这儿她才接话。同行的还有分公司的另一个公关,两相对比,她显得有些特别了。
“洲儿啊,最近动静不小啊。”上被他称作白叔的人悠悠开口。
易为洲赶紧亲自掺了酒递过去,那人却摆摆手拿起手边的茶,他把手拿开,林逸生顺手接过端在手里。
“白叔可别打趣我了,事情传这么远外面都该说我管理不力,”说罢举起自己手中的酒,“白叔,有些事儿,还得拜托您帮一把。”
白叔没答应什么,嘴上说:“你小子是比前两年精进了不少,年轻人,后生可畏啊,我们这些老家伙过两年怕是该退休了。”
易为洲心里想你们能给年轻人机会倒还好了,谁指望能退位放权。
“这话我爸也常说,但我知道没有你们这些老领导,我们能瞎成个什么事儿。”
白叔终于来了点兴趣似的:“你爸还好?我知道他一向不爱管家里的事儿,你小子折腾这么多事儿私下没少挨骂吧?”
“还是白叔明白,从前大伯在的时候还好,如今,挨骂挨打我动也不敢动啊。”
“你这可是夸张了,你爸就你一个孩子,心里护着呢。”白叔笑着纠正。
“是了,所以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我必须把事做成。白叔放心,多方合作共赢是我们最想看到的结果。”他说罢眼神示意公司的公关,那女人想必已经很熟悉这种场面,好多人都认识,一点不怯场,立马会意。
白叔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时脸色轻松很多。
饭桌上的话题已经不再是公事,那名女公关把几位领导逗得满脸笑意。
易为洲带着她回了座位坐下。
她突然觉得自己挺没用,这种场合她不想出风头就算是个无用之人,别人打量的眼神让她异常难受。但转念一想,她又有什么立场呢?
饭吃了一半,有人开始围过来聊天。大多数时候易为洲只应和着说几句,极少数几个人他才端起酒杯回敬一下。
她在一旁坐着,总少不了有人来攀谈,最后少不了一起陪着喝点酒。
有人说这位美女怎么瞧着眼生,之前和你们公司谈合作从没见过,话里话外打探她的身份。她只说最近刚入职,还不太混得脸熟。
易为洲看着她和外人撒谎还不太好意思的样子,忍不住逗她,故意开口介绍说这是正博的员工,人年轻肯干,各位有机会多多提点。
林逸生脸瞬间变红,知道他好意,可她不习惯这种方式,这也是为什么从前她一直避免同他一起在正式场合出现。
这话一出,连白叔都不免多看了她两眼,她只好硬着头皮递上名片,这种机会还不抓住,她可能真不适合混迹职场。
能得白叔多看两眼,来找她聊天的人越来越多。易为洲不管她,该介绍的资源和机会都已经给她,怎么把握他知道她心里有数。
第二杯酒空了,她转身去倒第三杯,易为洲正在和白叔旁边的部下聊天,他按住她的手,侧过身递给她一杯茶,然后又转头和人聊天去了。
在场的都是人精,丝毫不像她一样觉得尴尬,乐呵呵地敬完酒去联络下家了,只是看他俩的眼神变得有些暧昧。
林逸生佯装不知道,继续和人聊天,一场下来,只觉精疲力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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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散席,易为洲亲自将几位送上车,林逸生跟在一旁看着,亲眼见到他对人弯腰,诧异之余突然明白了他的不容易。但是谁又没有自己的私心,每个人总得为着点什么活着,他已经比普通人的选择多太多。
她手上拿着他的外套,见车离开,才朝他走过去:“难得也有你向别人低头的时候。”
林逸生说罢挽上他的手臂,人群渐渐散去,没人注意他俩。俩人一同朝外走了会儿,站在路口处等车。
“没良心,我什么时候不顺着你了?”易为洲放任她把自己的重量倚在自己身上。
林逸生心想你说反了吧,到嘴上还是心疼他:“你快点变老吧,这样就不敢有人再为难你了。”
易为洲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她这跳跃的逻辑,笑着说是啊,以后你跟着我就可以专心吃饭了。
这话没根据,林逸生自然不会当真。
公司安排的车此刻正好到了,他俩坐在后排,同行的小夏坐在副驾驶,问易总酒店地址是哪里。易为洲没立即接话,捏了捏林逸生的手。她抽出手,“不情不愿“报了家里的地址。透过后视镜,小夏看见女孩靠在男人肩上,面带疲色。
她心下不满,明明这一晚上她什么也没干,讨好应付人的差事都是她做的,奈何别人一句话不说也能赢得老板喜欢,还
有那么多人上赶着找她聊天。
她也没工作两年,她也年轻漂亮,为什么差别待遇这么明显?饶是如此,她再觉得不公平也不敢多问一句。
昨年老板传来订婚的消息,同龄的女同事一起讨论了好久,后来得知是门当户对人家的女儿,几个人感叹好一阵儿,果然豪门才能出王子公主的童话故事。老板的私生活总是年轻女孩们爱讨论的话题,也有小道消息说和几个明星有染,声势不大,大家也都觉得正常。
只是小夏从这两年零星的几次工作接触来看,自己的这位老板倒不像平日里见的富二代公子哥,工作场合的他和小报上的想象完全不一样,这不免更惹人关注。
后面那年轻女人可比她知道的女明星长相身材都差远了,难道能有什么别的长处?脑子里已经上演好大一出戏码,嘴上一句不该问的都没说。
她借着酒劲儿靠在座椅上,心下忍不住关注后面的动静。
车里安静,只听见一阵车窗降下的声音,八月初正是最热的时候,车里冷气十足,没人愿意受那外面的热浪。
只见那姑娘靠在窗边,正抬手抚顺头的时候男人靠过去替她关上了窗,她明显感到不满,侧过头瞪人,男人手上没停,于是她去拍他关车窗的手。男人无奈,微微叹了口气,停下动作,将人搂在怀里。
于是小夏故意问是不是空调温度太冷,需不需要调高一点。
易为洲淡淡说没事儿,另一只手去够旁边的外套,轻轻盖在女孩身上,全程都没看她一眼。
小夏收回目光,感叹人与人之间真是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