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在一旁听得直笑,
“陛下便随了他吧,自他致力夺嫡,在朝中整日如履薄冰,殚精竭虑,实在是辛苦,好不容易娶了媳妇得了孩子,就让他遂遂心。”皇后到底是疼儿子的。
皇帝闻言郁碎不堪,捂着额道,“罢了罢了,朕再撑一年,等他诞下孩子,朕就不管了。”
皇后笑,连忙起身过来扶着皇帝胳膊替他揉捏松骨,“您捡了便宜当了皇帝,如今吃吃苦也是应该的。”
皇帝恼了,“我还不如当个闲王。”
嘴里这么说,做熙王哪有做皇帝痛快,瞧,满朝文武他说了算,诶,不对,不是他说了算,是儿子说了算欸,太子在朝中威望比他这个皇帝高了一大截。
这一夜皇帝醉生梦死,次日认命搬回御书房。
自从怀孕,徐云栖极少去医馆,倒不是她收了心,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徐云栖比谁都拧得清,人行于世,身子骨始终是最重要的,她任何时候都不会拿自己身子开玩笑。
头三月她打算在东宫好好养胎。
她养胎便罢,那日理万机的太子殿下怎么也跟着她待在东宫。
“殿下赖在东宫是何道理?”徐云栖指了指窗外明亮的春光,问裴沐珩。
裴沐珩擒着桌案茶盏喝了一口,与她解释道,“我已主持完廷议回来了,接下来,陪你。”他把最后两个字着重咬了下,神情明明白白写着邀宠。
徐云栖睁大眼眸,扶着腰瞪他,“我不需要你陪呀。”
裴沐珩见她满脸认真,不像与他打情骂俏,登时急了,“你有了身子,怎么不需要我陪?我问过范太医,女人家一旦有孕,心思便比较细腻,况且头三月会呕吐嗜睡,吃不下东西,我不陪你,你难受怎么办?”
徐云栖见他说的头头是道,倒不好驳他,笑眯眯坐下,“成,那你就陪吧。”
不是,这语气怎么听着这般不情不愿呢。
裴沐珩倒也不放在心上,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徐云栖的孕期反应,御膳房为此整军待发,连着食方也备了几十样,只等着徐云栖吃不下给她换花样。
半个月过去了,徐云栖好好的。
又是半月过去,她神清气爽,气色红润,该吃该睡,一点都不含糊,反倒是裴沐珩被熬得有些脸色发青。
整整三月过去,徐云栖除了晨起吐过几回,其余时候无风无浪。
裴沐珩一身本事毫无用武之地,“云栖,咱真怀上了吗?”
徐云栖的反应跟没怀孩子没多大区别,肚子也不见隆起,裴沐珩忍不住生出怀疑。
徐云栖哈哈大笑,“你个呆瓜,我若连这点阵仗都应付不了,这么多年可不白忙活了?”
裴沐珩抚额,倒是忘了他的妻子与旁人不同,想当初对付叶氏母女均是单枪匹马勇往直前,如今又算的了什么,裴沐珩心里一时骄傲一时落寞,“云栖,你别忘了身后有个丈夫,凡事不要自个儿一个人扛。”
徐云栖笑着依在他身旁,俏皮道,“没你我也怀不上呀。”
裴沐珩一言难尽,他也就这点用处了。
妻子平安度过孕期,裴沐珩自然欣慰之至,四个月过去,徐云栖重返医馆,过去一年半徐云栖培育了几名女医,这些均是从宫中挑选出来的女官,先皇过世后,一些年轻嫔妃被遣散回乡荣养,宫里多出不少女官宫女,有些人予以出宫嫁人,还有人无家可归,徐云栖将之召来医馆帮忙,这一年半,竟也培养出几名得力干将。
荀允和听说她回了医馆,下衙后便赶了过来,
“你还跟小时候一样,爱逞能。”
徐云栖就没有怕的时候。
徐云栖看着父亲十分无奈,“我自个儿身子我自个儿清楚,您放心。”
老爷子从荀允和身后走过,拍了拍他的肩,“你呀,也是这个毛病不改,当初的囡囡被你惯得无法无天,你能护她一辈子吗?显然不能呀,该放手的时候要放手,我告诉你,她七岁那年,我就独自将她扔林子里…。”
话未说完意识到自己捅了马蜂窝,慌忙住嘴,“咳咳,总之呢,有我在,我替你看着她,她在医馆万无一失。”
荀允和阴恻恻盯着他,“把方才的话说完,你把她扔林子里作甚?”
老爷子求救似的看着徐云栖,徐云栖见父亲满脸黑色,不敢吱声,那头银杏看热闹不嫌事很大,与荀允和道,
“没什么,就是让姑娘一个人在林子里采药,锻炼姑娘辨别方向的本事,以防她以后丢了。”
荀允和:“……”这会儿杀人的心都有。
老爷子逃之夭夭。
徐云栖回医馆,章晴娘倒是高兴得紧,时常煮了补汤送给她喝,徐云栖见母亲忙得满身细汗劝着道,“您想来就来,不必日日带这些,也不嫌累得慌。”
章晴娘心里高兴,“过去你们爷俩神龙见首不见尾,我想给你们煮汤都没机会,如今可不得好好补偿你们。”
徐云栖就随她了,她正在给一个病人配置药丸,没功夫与母亲闲聊,章晴娘去到七楼寻到父亲,老爷子戴着老花镜在写医案,
“爹爹,您好端端的住去荀府作甚?您让徐科的脸往哪儿搁?”
老爷子不悦道,“我住哪儿,我女婿还管得着?荀允和那么大本事也管不了我,徐科想管?”不等章晴娘反驳,他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