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只開著浴室一盞小燈,向枝坐在床尾發呆,深夜像是無形的催化劑,輕而易舉將情緒放大。
不知怎地,她忽然就想起前不久在電梯見到的那一幕。
男人一雙疏離而又熟悉的眉眼,清冷克制的眼神,好像除開他的身份,他還是許多年前,那個身穿藍白色校服的少年。
經年久遠,他耀眼如舊。
她花了一整年的時間都走不到他的身邊,如今時隔六年,其間溝壑,並非一朝一夕能填補。
但向枝在重逢見到喬望的第一眼,她還是很不爭氣地承認他確實就是很好。
她還喜歡他。
六年很久,但是想要忘記一個人和想念一個人也足夠了。
——向枝,你不需要取悅任何人,包括我。
春寒料峭的夜晚,少年站在競賽班門口,背影清瘦又高挑,他穿著單薄的校服外套,同色系的壓條長褲,戴著一隻腕錶,眉眼落拓清冽。但他始終沒什麼表情,漆黑的瞳仁像是深不見底的湖水。
意識迷離,向枝不知道什麼時候倒在床上睡著,但那些過往卻像放電影一樣在腦海里一一閃過,潛意識和夢境交融在一起,不斷拉著她回憶往事。
某些刻意壓抑的東西,能被壓在心底,卻還是悄悄地從眼眶泄露出來。
這一夜雨很大,向枝仰頭躺著。
她已經有好多年沒有聽過一整夜的雨了。
第3章仰枝北淮下過雪
深夜,酒吧樓下。
喬望在這輛車上坐了半個小時,目睹了剛剛那輛卡宴從他面前經過。
他從始至終未置一詞,可費柷卻感覺到車裡的氣壓越來越低,周身涼颼颼。
他和司機交換了一個眼神,就在快要憋不下去的時候,後視鏡終於出現了一道身影。
費柷像抓住了救命稻草,連忙下車為他開了后座車門,恭敬稱呼一句:「許總。」
許亦驍沒有架子和他寒暄幾句。
坐進后座,他掃了眼一身矜冷的男人。
喬望轉著無名指上的戒指,嗓音平靜冷淡,「半個小時。」
許亦驍撣了撣雨絲,「多年不見,喬總這分秒計較的毛病一點沒變。」
「不就蹭個車嗎,這么小氣。」
喬望垂著眼處理文件,沒搭話。
許亦驍自說自話,「你剛回來火氣就這麼大,水土不服?」
「下去。」
「好好不說。」許亦驍終於閉嘴。
「你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