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檀寺後山的佛光塔,他孤身一人,徒步而上。
清早的林間山光清透,蟬鳴鳥叫,似乎通人性,越往上走,天色越來越暗,大片的烏雲堆積,山路兩邊的竹子被風吹得沙沙作響。
還剩下一半的台階,喬望三拜九叩,每一次重重的叩,都在心裡祈禱一句,願她平安。
喬思懿和費柷不能陪同上山,他們做了纜車上去,抵達山上的時候,山林大雨,紅色屋檐下長串的水珠砸落在水缸中,濺出漂亮的水花。
費柷撐著傘,在看見雨中淋了一身的男人時,從來沒掉過眼淚的大男人,平生頭一回,忍不住紅了眼眶。
那位世人敬頌的喬先生,竟也會為了愛人,一步一步叩上神佛殿。
他是那麼的高高在上,天之驕子。
他何時曾低微狼狽至此。
他愛向枝,是真的愛到了骨子裡。
冬至前後,明城斷崖式降溫,寒風拂面鑽心刺骨,他長身玉立,不為所動立在雨里,任由手上的傷口裂開,雨水沖了一地的血水。
喬思懿捂著嘴哭起來,搖搖頭,剛想衝出去,就被費柷拉住。
「小姐,你不能過去。」
喬思懿抽泣聲斷斷續續:「我大哥受傷了,他這樣淋雨會死的。」
費柷喉嚨哽咽,看著他快走到殿前的身影,「那是先生唯一能為她做的事情。」
信仰也好,迷信也罷。
這是唯一的精神寄託。
「我們阻攔不了。」
進到大殿,寺里高僧和他說著什麼,喬望一言不發,濕身跪在菩薩面前。
觀世音菩薩慈悲寬容,她垂眼寧靜,像是悲憫眾生。
「施主所求為己還是為他人?」
喬望雙眼猩紅,黑色額發下,面容冷白到近乎病態,他聲音低啞沙質,「我為我妻子而來,願神佛慈悲,保佑她平安。」
「所有業障,我願替她承受。」
高僧雙手合十,捻動著佛珠,他閉了閉眼,似乎見慣了因果報應。
又是一個痴情種。
他從香爐後取出一個平安符遞給喬望,閉著眼睛念著經,「回去吧。」
萬幸,所求神佛聽見。
向枝在昏迷的第五日,終於有了醒轉的跡象。
那種失而復得,喬望至今不敢再去體味一次。
在集團消失了一個禮拜後,他再次出現在大眾視野。
這張被媒體拍到,並且迅在財經圈火爆的照片裡,是一雙模糊的背影,身形高大的男人撐著一把黑骨傘,以絕對的保護姿勢摟著纖弱瘦小的女人,兩人挨得很近,即便離得很遠,照片模糊得不成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