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继北第一反应不是害怕,而是:?可以啊,连你们自己人你都胁持?
岳文容哭喊道:“救我!庄公子救救我!”
庄继北被迫停手,漫不经心,“我今晚等你们等得好苦,险些让我觉得你们不会来了。”
黑衣人冷冷凝视他,“你和我们走一趟,这两个人我就放了。”
庄继北笑笑道:“真有意思,倘若我不呢?”
黑衣人丝毫不客气,刀刃见血,岳文容脸色惨白,惊呼大喊:“血!不要!不要杀我!求求你们!”
温从只是静静地抬手,摸了下脖颈间的血珠,看了眼手指上的鲜红,他好像并没有被吓到,甚至还轻轻地说了句:“你们太扫兴了。”
这下是真的有点棘手了。
他刚刚那话就是试探下对方会不会真的下杀手,现在看来,别说下杀手了,人家连自己人都能下手!
黑衣人还算有良心,又道:“给你一个机会,这两人,我们只带走一个人,你选一个我可以放了。”
庄继北惊讶,想都不想地道:“你放了这个小白兔。”
黑衣人看了眼,“这个?”指的是温从,庄继北嘶一声:“那是狐狸,哪里是小白兔了,我说的是那个一直哭的。”
黑衣人看了几眼,松开了岳文容,继续扣押着温从,没了顾忌,庄继北眼都不眨,置身穿刺,交战中,不落下风,温从被狠狠划了一剑,庄继北当即就是一句:“你们怎么连自己人都杀啊!?”
话声刚落,数剑刺来,目标不偏不倚,不仅能杀向自己,还能将温从连带一块解决了,而且看那身法,根本不像是要对温从去手下留情的样子,庄继北这才意识到了什么,心中低骂,难道不是温从派的杀手?来不及多想,他还欲反抗,温从却一把将他抓住,身子朝后一倾,厉声:“快走!”两人同时坠入河道,沉溺,在湍急的水流中伴着花灯消失不见……
庄继北不善水性。
从小如此。
一碰见水,别说游两下了,胸腔口鼻顿时被那股水流刺激的连呼吸都困难。
几次,差点被淹死,河道的水最终流向的是沧澜江,他们就那么被冲到了江边,一处沙地上,搁浅。
庄继北猛地咳嗽几声,吃力地爬了起来,他想扶一把温从,温从反手甩开了他,眼神异常冷漠,“滚开。”
庄继北愣住,解释道:“我不知道……我以为是你的人……”
温从冷笑:“我真后悔见到你,从在济州见面的那天起,我就该走了,否则今日也不会因你差点丧命!”
庄继北哑住。
他差点害死了温从……
刺客让他选择放走谁的时候,他只以为那些人是温从的手下,不会真对温从做什么,那样问也只是在给他演戏,没想到这一切真的和温从没关系。
他几次想开口,却又现自己要说的话当真是愚蠢至极,越描越黑。
杀手顺着河流追了来,庄继北这会儿本就心情差极了,后悔懊恼不知所措,这些人一来正好给了他泄的地方,他杀了过去,虽自己也受伤了,可那些人也死的死伤的伤,最后只留下了一个人慌忙逃命。
“梅花印!?”
温从蓦然出声,他踉跄起身,一把拉开庄继北身上被杀手刺中的地方,一点猩红,剑锋落下时,在他胸口好似扭转出了一朵像是梅花一样的血红伤疤。
温从脸色倏然一变,不管不顾地就朝着那边追去,庄继北在后面叫道:“不用追他,他已经要死了!”
果然,等他们到了前方的沙地上后,那个杀手已经毙命,倒在了地上,口吐黑血。
庄继北道:“这些人都是死士,不会被我们抓住审问的,他们牙槽里藏了毒药,觉不对就会咬下去,当场自尽。”
温从像是根本没听见他的话,惶惶然地奋力扒着寻着这死士身上的东西,庄继北拉了把他,温从飞快甩开他胳膊,怒吼道:“滚开!”
庄继北怔了下。
他默然,就那么跟在温从身后,看着温从将那些死士一个个搜身,随后泄力一般失望地坐在地上。
庄继北道:“这批人死了,肯定有人知道我们逃走了,后面还有人要追来,我们先找个地方藏身吧。”
良久,温从才道:“他们是什么时候起开始刺杀你的?”
“我离开邺城的那天……也有可能是我还在邺城的时候,只不过那时他们不方便下手,毕竟邺城都是我的兵将,府里也都是我的私卫。”庄继北小心翼翼地探道,“看你神情,你好像也遇见过他们?”
温从身子颤了下,“我爹……”豆大的眼泪落下,他从未见过温从如此绝望的面孔,“我爹就是死在他们手里的…和你胸口的伤痕一模一样……”
“温伯父??”庄继北不解道,“可我之前听说温伯父是救驾太子殿下而过世的。”
温从不再说话,低了低头,回想起了那个夜晚。
父亲被人从猎场带了回来,胸口的血窟窿咕噜咕噜冒血,医官围了一群,祁王怒声:“他是本王的救命恩人,你们一定要救活他!”
当晚,连夜救治,他明明听医官说了那句“命是保住了……”一转眼,再等他进去看父亲的时候,父亲却又快没了气息,父亲紧紧抓住他的手,对他说了最后一句话——“好好扶持祁王殿下!”临终遗言,不是对儿子的不舍,不是父子间的亲情哭诉,仅仅是一句冰冷的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