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二次分化的雨夜选择那么做时,她们就踏上了被薄雾笼罩的悬崖独木桥,并且分别处在两个不同的端点,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随时都有摔得粉身碎骨的风险。
尽管她运筹帷幄地将多数风险都规避开,但总有昭然令薄雾褪去的意外,显露出悬崖下的万丈深渊。
后悔吗?
不,她从不后悔。
她朝曲蓁走的每一步,她都不曾悔过。
收回环在a1pha腰间的手臂,她从玄关柜上的纸盒抽出纸巾,定定站到a1pha面前。饶是已经做好了准备,但真正地瞧见曲蓁流泪的模样后,她的心还是抽疼了一下。
“对。”她坦诚道,“我骗了你。”
她的占有欲很病态,她想要心爱之人所有的眼泪都因她而起,比起用纸巾擦拭,她更想倾身吻去她的眼泪。
“理由有很多,我知道你都不想听,但我还是想把最重要的告诉你。”
在更早之前,她就想将这句话宣之于口:“我喜欢你。”
“我处心积虑地接近你,想方设法地让你放松警惕,是因为我也想被你喜欢。”她毫不掩饰道,“我想你只喜欢我,只看得见我,除了母亲外,只被我一个人牵动情绪。”
曲蓁的思绪很乱,牵涉的谎言太多,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就相信沈之蔻的话。
“所以你就骗我?”
“对。”
“可喜欢不是这样的。”曲蓁眼眶通红,“你可以跟我坦白,我们之间有很多坦诚的机会。你很清楚我不喜欢谎言和欺骗,我问过你三次会不会骗我,每一次你都说不会。但从开始到现在你都在隐瞒,你的身份是假的,被上门催债也是在演戏。”
此前的所有巧合都串联了起来,许多真相也随之浮出水面。
从大学开始的好心姐姐和网友Z,再到这一年遇到的沈之蔻,其实都是一个人扮演的角色。她只是一个连做选择都要再三思虑的普通人,而沈韫惜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在海城可一手遮天。昔日的时光里一定还有很多,她无从知晓也无法觉的秘密和痕迹。
“Z是你的马甲,好心姐姐也是你,我的担心和着急,是取悦你的砝码吗?”
沈之蔻敛去眸底暗色,表情有点冷,她无从解释讨债的事,因为那确实是她蓄意演的一场戏。
她知道曲蓁有多心软,所以故意编造了那样的家世背景,袒露出柔软、脆弱、惹人心疼的一面,从危险的猎人变成孱弱的猎物,让她答应每天准时回家,让她放下陌生主动靠近,倘若曲蓁再细心一点,就能现当年的何雨也是这种说辞。可她总会在这种事上栽跟头,一次又一次地被欺骗,被玩弄于股掌之间。
“不是。”沈之蔻否认道。
然而曲蓁没有再追问,亦或是答案在事实面前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而且从被现到现在,隐瞒许久的沈之蔻都没有向她道歉。
一句对不起都没提。
比起她的失态与狼狈,沈之蔻看起来从容太多。
“在岭山是你来救了我,对吗?”曲蓁声音沙哑,“医院的人知道你的身份,考古研究中心的人知道,岭山的村民们也知道,所有的人都知道,只有我被蒙在鼓里……”
“算了。”她的声音戛然而止,似垂败般抿了抿唇,“谢谢你。”
无论如何,她都舍不得伤害沈之蔻,即使被欺骗了这么久,当她现后也并没有愤懑地质问、恶语相向,亦或是做出其它过激的行为。
她只是缩回了自己的壳子里,像小时候被骗到树下淋暴雨那晚,蜷缩在角落掉眼泪。
时过境迁,昔日的雨凝变成了今时的雪。在十一月的最后一天,海城迎来了第一场初雪。
在岭山塌方下,她不甘心地挣扎着想活下去,想再陪沈之蔻更久一些,想牵着她的手与她同淋雪共白头。可如今下雪了,她却主动松开了沈之蔻的手。
绕过沈之蔻离开,曲蓁望着温馨小窝内熟悉的景象,短暂地茫然一瞬后,又径直走到次卧,收拾一套衣服装好,她拿起书包推门而出。
廊道没有开灯,沈之蔻站在右侧,目光触及她手上的东西时,神色微变。
“你要去哪儿?”
曲蓁没有回答,她觉得她们彼此都需要独处和冷静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她会重新思考她们的关系。这是沈之蔻的房子,她的离开才是合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