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午时,烈日当空,四处弥漫着热气,连树叶都在蔫蔫地打着卷儿。
姜玉珠坐在马车里闭眼小憩,察觉到马车停下来,周遭纷乱,她随口问道:“前面怎么回事?”
京城里最宽的街道,可以并排容纳十几辆马车通行,不至于拥堵。
红鲤下马车打探,半晌跑回来道:“您怎么忘了,今日是赵柘流放的日子,京城各家都是来看热闹的!”
围观者众多,马车已经把路堵死,一时半会过不去。
姜玉珠活动一下道:“走,咱们也去看看热闹!”
贾兴林不是什么好东西,赵柘头脑简单被利用更是个蠢货,都不冤枉。
红鲤八卦地道:“小姐,您说卫婧会来送行吗?”
京城高门几乎每家每户都派了人观望,估计是奔着卫家的态度而来。
红绣也跟着道:“赵柘宁可被流放也不愿意牵连卫婧,无论赵家人怎么劝说,他都没透露出半个字来。”
赵柘对不起很多人,唯独对卫婧用情至深。
戴着枷锁流放苦寒之地,这一路上若无人照拂,九死一生。
姜玉珠嘲讽地勾唇:“卫婧当然不会来,若来了岂不是坐实了赵柘杀人是她指使?”
卫辅多年营造的形象太好,哪怕多次证据摆在面前,京城里仍有维护之人。
前方的空地上,官差整装待。
赵柘衣衫褴褛,形容枯槁,他定定地盯着人群,寻找熟悉的身影。
等了小半个时辰,官差已经敲锣,仍没等到想见之人。
人群中传来骚动,赵粉蝶拎了个包裹,表情淡漠:“如今我不是赵家族人,你也未必会认下我这个堂妹,但是看着小时候你对我不错的情分,我来送你一程。”
赵粉蝶给了官差打点的银子,包裹里还有几种常用药,她能做的只有这些。
“堂兄,你本来可以有大好的前程,为黑心的卫婧付出值得?你真是拎不清,希望你在流放的路上好好想一想,若将来活着到北地,好好做人。”
赵粉蝶说完想说的话,转身离开,她已经仁至义尽。
“时辰到,上路!”
赵柘迟迟不愿离开,被官差抽了几鞭子,“赵大公子,您都是阶下囚了还摆谱呢?”
“赵大公子,卫小姐托人给您带话,她已经打点过,不会让您过得太苦。”
另一位官差现身,拦住鞭子小声道。
赵柘面露苦涩,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嘶哑如破锣:“婧儿她不来了?”
如果他死在流放路上,这是二人最后一次相见,赵柘仅存最后的念想。
官差憋不住笑出声来:“不方便。”
如今二人身份地位相差悬殊,一人是阶下囚,一人是卫辅千金,云泥之别。
赵柘仰头笑出眼泪:“卫婧,你竟这般待我!”
从始至终,他都是那个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大傻子。
几次三番对卫婧留有期待,最终只剩下绝望。
赵柘悲怆过度,喷出一口血来。
官差见此赶忙捂住嘴,把赵柘拖入板车上。
随后,在纷乱人群的注视下,队伍越行越远。
姜玉珠目睹过全程,眼底毫无波澜:“所以说情深不寿,所托非人更是没好下场。”
什么情啊爱啊,太奢侈。
红鲤想到最近表现不错的谢昭,问道:“夫人,您不信情爱,信什么?”
“我信佛。”
姜玉珠双手合十,默念阿弥陀佛。
这次去护国寺,考虑到仇家太多,她得求平安符,再请回法器镇宅。
沈氏在一旁,笑眯眯地道:“信佛好,金玉良缘都是佛祖安排好的。”
咋办啊,沈氏这个做婆婆的劳心劳力,每次制造机会,都是儿子拖后腿!
下晌,车队终于到达护国寺。
护国寺是百年古刹,坐落在半山腰中。
山路蜿蜒,两侧怪石参差,顺着人工开凿的石台而上,走过几百米才可看到隐藏在古树中金色的琉璃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