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心脏莫名一紧,睁眼看他“什么人都能见”
“不能。”周伟已经走到门口,站住说“你以为警察局我家开的规章制度摆在那儿,你现在的身份是犯罪嫌疑人,谁都不能见。”
李道脸颊略动,垂眸看着手臂上的白纱布,喉结轻滚,末了又点头笑了笑,一切都不是他能做主的,就这样吧,挺好的。
屋中静默片刻。
周伟又朝前迈了一步,顿住回头“所以,有没有”
李道说“没有。”
周伟何其精明,有些事一过眼就看得透彻,但他现在不想深究了。
他以往接触的犯人大多都穷凶极恶,能洗心革面的少之又少。李道今天那一下其实没义务帮他挡,却用最快的度冲上来,他这人挺讲义气,算不上十恶不赦,就是入错了行。
也许两人战线相同过,共同经历危险,让这种对立关系的界限变得不那么清晰。
周伟默默叹了声,仍旧得按规矩办事“只能见律师。”顿了顿,多一句嘴“可以让律师带话。”
李道摆摆手有些心烦,后脑勺抵着墙壁,又闭上眼。
周伟没再说什么,开门出去。
不久后,回了上陵。
李道等人直接进入看守所。
此时顾津在家中。
她在广宁医院待了三天,第三天晚上就被送回上陵,医生说她晕倒的原因是疲劳过度,注意休息多补充营养就能慢慢恢复。
定案以前她有人身自由,但不得离开上陵,必须随时协助警方调查。
她去祥金店办了离职手续,同事仍如从前那样待她,她看见了安保老王,他一见到她就眯眼笑开,拉着她嘘寒问暖。
顾津支吾着答了,问他“您身体没事儿吧”
老王摘下帽子,摸摸自己的头“就被敲晕了,去医院查过,没什么大问题。”
顾津不太能直视对方的眼睛,动动僵硬的唇角“那就好。”
每个人都以为她是受害者,其中内情只有老板知道。
她来到办公室时,老板抬头看她一眼就转开视线,脸上半点表情都没有。
顾津步伐迈得艰难,每走一步都感觉房顶越来越低,压得她直不起腰,平白比人矮了半截。这种感觉不光是顾维带来的,从自己原则动摇那天起,她就知道自己跟他们没有任何差别。
老板冷声冷调“你还来干什么”
顾津站在办公桌前,帆布包的带子被手心攥得潮湿“我来道歉。”
老板一顿,哼了声没说话。
“对不起。还有”顾津命令自己别退缩,稍微并直双腿,朝他深深鞠了一躬“我替我哥和他们向您道歉,对不起。”
老板五十岁上下,面慈心善,平时待员工们极好,见她这架势有些绷不住“你这是干什么。”他稍微坐直些,停了几秒,叹一声“归根到底不是你的错,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这份工作”
“我明白。”顾津赶紧从包里拿出信封,双手放在桌上,张开口还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只能再鞠一躬,转身就走。
老板拿起信封,信口开着,里面除了一封辞职信,还有一张银行卡掉出来,“等会儿,小顾。”
顾津停住。
“你这卡是什么意思”
顾津站在门口“是我们让您遭遇不幸,钱不多我知道用钱不能弥补您精神上的创伤,只是,我现在只能”……
顾津站在门口“是我们让您遭遇不幸,钱不多我知道用钱不能弥补您精神上的创伤,只是,我现在只能”
“这叫什么事儿。”老板打断她的话“那些钱已经原数还回来了,你就不用”
顾津没有听下去,逃也似的跑了。
银行卡里原本有八万块,在广宁医院花去一部分,剩下的她一分未动。
从金店出来时,外面飘起细雨。
六月时节,上陵市的空气里才有一丝燥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