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捏起一塊白皮兒,放在眼前端詳了片刻,似是陷入了過去的回憶之中,毫無血色的臉上竟浮現出淺淡的紅暈。
「我很小的時候因為體制特殊,所以被常年關在家中,每日只能吃特製的食物。但有一年的除夕,我偷偷跑了出去,直到今日我都還記得,那天很冷雪很大,我光著腳有生之年第一次踩在幾尺厚的積雪之上,雖然雪水融化透著刺骨的寒,但是只有那時候我才覺得自己是真正的活著。」
「也就是那一天,自出生後我見到了第一個小姑娘,她笑起來嘴角的梨渦若隱若現,臨走前她送了我一塊糕點,白色的酥皮上印了五個紅色的小點,咬上一口,很甜,很甜,很甜……」
說著,墨先生將一塊如他先前所說的糕點挪到孔靖瑤的對面,「郡主要不要試試,看看墨某有沒有騙你?」
孔靖瑤斂眸注視著這碟糕點,一些淺淡的記憶浮上心頭,但她心中清晰的明白,如今坐在墨先生對面是辰王府的慶陽郡主,對方是三皇子的人,無論先前的那番話是真的,亦或是他故意編出來誆騙於她,但眼下這個情形,她都只能偽裝懵懂,面帶遺憾,推脫道:
「墨先生,真的很抱歉,自打在獵場受了驚嚇,我這身子就一直不見好,昨日也是見墨先生請柬中說有要事相商,故此才拖著病體也要前來見上一面……」
墨先生翻看著自己手中的一塊糕點,悠然詢問:「如此說來,墨某倒是有一事好奇,慶陽郡主是如何得知請柬中另有深意呢?」
孔靖瑤似是想起什麼,掩嘴輕笑,「這不是湊巧了嗎,起初拿到請柬之時,我就以為是表面寫的三皇子相邀,沒想到我正要將其命人收起之時,請柬不小心被小可搶走了,噢,小可就是我父王養的一隻非常調皮的小京巴,被它一折騰,我們才有幸發現其中的奧秘。不過,這事慶陽就要說上先生一句了,如若沒有這個意外,慶陽現在就在三皇子府上了,豈不就要讓先生在此白白浪費光陰了嗎?」
墨先生笑意更甚,「墨某不過是跟慶陽郡主開了個小小的玩笑,不過如此看來怎麼還真是有緣得很,天意都要讓我們再次見面!」
孔靖瑤淡淡笑道:「話雖如此,但細究說來,跟先生有緣的是我們家小可呀,如若有機會,先生可來府中會會小可,之前父王便說小可能辯是非、明善惡,屆時先生來瞧了自是能一見分曉。」
墨先生拱手,「來日方長,日後定有機會。」
這一來二回,孔靖瑤也看不明白,墨先生這般反覆試探她,是因為拿到了什麼能證明她身份的證據,還是因為他們的確是幼時見過,但她那時過於年幼,劇變之後,三歲之前的事情她都忘得乾乾淨淨。
如果再繼續這麼被墨先生套話,以免哪一句會露出破綻,不過,她為此也留有後手……
緊接著,「噠噠噠」一陣一深一淺的皮靴砸在木製階梯上的聲響,孔靖瑤就知道她的『救星』終於趕來了。
幾乎還未來得反應,兩人包廂的房門就被人從外面粗魯地掀開。
屋內兩人與屋外的兩人,八目相對。
四人之中唯有陳澤晉有些心虛的眼神閃躲了。
沉默片刻之後,還是齊楚昭先開了口,「哎呀,真是抱歉找錯了房間……」
但他的行為上根本沒有半分歉意,長腿一邁,自顧自地走入包廂之中,三兩步就行至孔靖瑤身旁,他沒有看她一眼,一隻手直接將墨先生從孔靖瑤身旁的位置,直接拎到了對面最遠的那個對角,而後自行落在於孔靖瑤身旁。
陳澤晉也是個天生沒臉沒皮的主,一屁股就坐在了墨先生身邊,仿佛他才是這場聚會的組織者,毫無芥蒂地開始招呼在座的其餘三人,「我、煜恆和慶陽郡主倒是常常想見,不過今日卻是第一次跟墨先生喝茶,本官先前對墨先生的才智早有耳聞,今日正好有一困惑,向請先生解惑。」
墨先生面上並無慍色,還是一如既往地儒雅,「墨某願聞其詳。」
「前些日子,我的好兄弟被一隻狗在山上追趕,雖然沒有被咬到,卻因狗受到了些許驚嚇,你說我們現在是該如何處置這隻狗呢?」
墨先生正襟,思索片刻,娓娓道來,「既然雙方都無實質性的傷害,陳少卿又何必要死咬著不放呢,否則反倒是分不清,誰是狗,誰是人了呢!」
「你!」
陳澤晉手中的拳頭早就硬了,自打從獵場回來,他胸口壓著的那口氣一直未順過來。
他給齊楚昭丟去一個眼神:這小子也太囂張了,今日不給他點教訓,我就不姓陳!
齊楚昭眼神輕飄飄晃過孔靖瑤:這小子表現得滴水不漏,如若我們現在直接上手,不是會顯得我們過於魯莽了嗎?如此,孔靖瑤今後該如何看我?
在一旁看著齊楚昭跟陳澤晉眉來眼去的孔靖瑤心中只能幹著急,她漏消息讓他們過來,就不是為了讓他們趁著現在玲琅軒人少,大家一起暴打墨先生一頓,好報那日懸崖威脅之仇嗎?!沒想到這倆小子臨到頭居然退縮了,真是錯看他們了!
三人不約而同虎視眈眈地上下打量了墨先生一圈後,而後一起換上了「微笑面具」。
最後,還是墨先生第一個起身,「錦州的點心已與郡主分享,墨某此行的目的也已經達成,午後墨某還有別的事情,就先行一步了。」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1t;)
&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