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俞开车来到了疗养院。
这是顾琳养病的地方。当初父亲离世,秦淑芸受不住打击最终icu都没出来,而顾琳卷入绑架案,萧家的管家因为证据不足被释放,她这个同谋自然也无需负责,只是从法院出来只会她就失踪了。
等俞家找到她已经是半年后,那时候她就已经疯了,她似乎一直流落在外,身染重病,于野狗夺食,整个人都疯疯傻傻的,再之后就被关到了这里。
这些事情她都是从两个好友那里听说的。不过这么多年她一次都没回来看过,航航也从不在她的面前提起。
她由医护人员带着上楼,顾琳住的是特殊病房,护士说前几天她闹得有点厉害,所以都用束袋绑在床上免得她伤害自己。
这几天才刚好一点,护士只让她隔着玻璃看一眼,免得病人发病伤人。
桑俞点表示知道了,病房外站定的时候,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
顾琳剃着男士的寸头,医生说这样是免得她抓自己的头发伤害自己。隔着这么远都能看见她头皮上抓伤自己的痕迹,头皮上新旧的疤痕交错,很多地方都已经不长头发了,她的小臂上遍布交错着伤疤,看得出她长年自残,甚至自杀。
桑俞以为自己对她早就无爱无恨,即便知道她当初和萧敬风的管家策划她的绑架案,想她死的事情之后都没什么波动,可是看着这一幕心脏还是沉了一下。
“她一直这样吗?”桑俞问。
“这样算是好的时候。”医护道,“平时总是吵吵嚷嚷的,经常需要用药镇定。”
顾琳已经不认人了,她的怀里抱着一个大枕头,口中碎碎念着些什么桑俞听不太清楚,隐约能听得见‘伯晖’‘对不起’……
桑俞隔着玻璃看着,只觉得眼睛有些酸。
顾琳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忽然看见了窗外有人看着自己,然后抱着枕头跑过来。
“你是谁啊?是来带我去找伯晖的吗?”她说着踮脚往外张望,整张脸都贴到玻璃上,却什么都看不见,“伯辉……”
桑俞没说话,只是看着里边的那几乎辨认不出模样的脸。
顾琳歪着脑袋看她。
“我要结婚了。”桑俞看着她缓缓道。
今天来看顾琳一眼也只是看在过去的她照顾她一场的情分上。
即便是假意,她也照顾过她。
顾琳听不懂,只是傻兮兮地笑着,然后看着怀里的抱枕,口中念着:伯辉,伯辉……
桑俞鼻酸,在外边站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走到门外的时候她看见了俞若航他似乎在等她。
“姐。”俞若航蔫蔫地叫了一声。
“怎么这个表情。”桑俞笑。
俞若航是意外于姐姐会来这看母亲的,见着她有些泛红的眼圈心里更是难受得厉害。
这么多年,连他都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母亲。
“对不起。”他低头,“姐,对不起。”
“说的什么傻话。”桑俞抬手揉揉他的头。
俞若航红着眼睛。
在这里遇见,他有些不敢面对姐姐,他之前不愿意萧楚钦靠近姐姐,可是自己有什么资格怪萧楚钦呢?
明明是他的妈妈害了姐姐,还她和爱人分开多年,害安安没有父亲相伴。
“都过去了。”桑俞揉揉他的头发。
俞若航听着一把抱住她。“姐~”
他声音微哽。
桑俞拍着他的背,“进去看看吧!我先回去了。”
桑俞安慰了几句,然后离开。
俞若航进去看了看。看着什么都不记得母亲,他终究也没说什么,站了一会儿就离开了疗养院。
在疗养院外,他遇见了来接桑俞的萧楚钦。
在这里遇见,他有些尴尬。
这些年,萧楚钦对他很照顾。俞氏有今天少他背后的支持,曾经他恨萧楚钦,恨他拖累姐姐,害她惨死,可他妈妈的手上何尝不是沾着姐姐的血呢?
即便这样,他还是偏执地怪他,好像这样就可以减轻自己心的愧疚感。
他突然讨厌自己的卑鄙。
如今姐姐平安回来了,他没有资格怪他,更没资格阻拦,何况他和姐姐那样相爱。
“来找我姐?她刚走。”他有些不自然道。
走了?
上午从墓地出来之后她说想去个地方,他便知道了她是来看顾琳。原本他是担心她的情绪来接她,没想到迟了一步。
“好,知道了。”
萧楚钦点头,转身上车。
“等等。”俞若航叫他,紧跟着上前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