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着一个药篓,药篓里堆满了药草。
冒出药篓的一些药草直接顶在他的头上,把他的头弄成一个野鸡窝。
身上的衣衫虽然算不上褴褛,却也皱皱巴巴,配合那带着些许泥土垢迹的头脸手脚,倒也相衬。
她,仪容清丽,风姿灵秀。
特别是风姿。
那种一看就钟灵毓秀非同寻常女子可比的气质,使之望去仿佛从天上走下来的女子,明月是她的闺房,清风是她的陪伴。
此时,清风便微微吹动着她的衣袂,一种无声的美好,缓缓流淌,从很多人的注目中,一直流淌到他们的心里去。
怎么看,这都是很不搭调的两個人。
然而,此时相对着站在路边的他们,看上去却又是那么的和谐,没有一丁点儿的突兀。
甚至,对比之下,看着看着,一时竟难以作高下之论。
这让很多人心里升起一种说不出的荒谬。
刚刚还嫌手下招子不够亮的江秉南,此时恨不得把自己的那双招子也给抠出来,拿根绳子系挂到树梢上去,让风吹上个三年五年的,那样的话,以后再装回来,说不定能看人看得清楚一点。
他这双招子得是瞎到什么程度,才会以为小方只是一个寻常的药师?
这是被鱼油蒙了心,被炭灰糊了眼啊!
其实那日许纯华的寿宴上,他就应该感觉到不对劲的。
只是那时,他单纯以为许纯华的另眼相看,是因为方哲也是一个药师,而且是水平很不错的药师。
许纯华高风亮节,同为药师,前辈欣赏有为的后辈罢了。
现在看来,他,他就是一个蠢蛋!
江秉南真想伸出手来,左右开弓,给自己来上两百个大耳刮子。
不如此,不足以宣泄他自己的可笑。
这样的人物,他居然一直拿捏着?
其实真要说起来,江秉南感觉自己对方哲挺好,不说别的,就那日带其参加许纯华的寿宴,就是帮中他的好多兄弟都轮不到的事。
而且他又把沙贵和介绍给方哲,并且在介绍的时候几乎明确地表达出了双方在他心中的对等。
这些难道还不足以说明他对方哲的看中、倚重和期许?
至于说一开始的那点小小不愉快……
没有那不愉快,双方又如何能结识,对吧?
就说现在,他帮里好几十号人围着方哲转,没有他江秉南的同意及示意,又怎么可能会是这样?
双方明明是一家人!
就算现在还不是,但必定也很快就是了!
但是!
但是!
但是这一切都建立在方哲是“小方”的基础上。
如果方哲不是小方,而是大方,甚至大大大大方呢?
骑在马上,看着路边相对而立的两人,看着那风姿灵秀的少女,再看着让这位风姿灵秀的少女自称“小妹”的那个小方,江秉南只感觉自心底里生出一种苦涩,然后那苦涩一直向上向外漫延到整个嘴里。
这是他认识的那个小方?
为什么现在看起来,是如此之陌生?
而且,此时仔细端详起来,江秉南立即在方哲身上连续现了很多的不对劲。
比如说,明明松垮垮地站在那里,两脚不丁不八的,但给人的感觉却像是一座山,而且是一座极稳固的山,好像天坠下来,都能给坚实撑住了!
比如说,身上是不干净不假,特别是其手背上,两手手背都有着明显的树汁垢迹,青黑青黑的,但就在那青黑没有沾染到的地方,为什么看起来好像是在光一样,那么的有光泽?
再比如说……
很多。
很多。
就这片刻的时间,江秉南至少在方哲身上现了十处以上的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