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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上宫弦月（第1页）

眼下的这一方天地，是一条被建在阴阳两界的狭间（s1ot）中的繁华街道，也是阴阳师们在榊城的据点之一。狭间寄居在空间的缝隙里，这里的存在和行为不会干扰到现实世界的秩序，也杜绝了凡人误闯的风险。

再仔细看那些来往的居民：是人的、不像人的、半人半兽的、自己就是个兽的，外形是各不相同，穿的更是五花八门，但却彼此友好来往，仿佛多年老友。

人类不是唯一能得道飞仙的物种，一些花鸟鱼草，飞禽走兽也能通过修炼吸收天地日月的精华，获得飞升。他们能够学着说人话，遵守人类社会的规矩，也能通过化形彻底融入人类社会，一些求道者也乐得与他们接触，但更多的人还是对这些妖类恐惧厌恶，毕竟排除异己是任何种群的本能。

求道者们将一切非神非人，修炼后的物类统称为邪祟（evi1s），邪祟又内分妖魔鬼怪四类。妖（gemine）乃非人之活物所化；魔（devi1jo），生人所化，鬼（ghost）乃死者所化；怪（enemy）乃非人之死物所化，对应不同的邪祟也需要不同的手段，不能一概而论。

“…………总觉得有点不自在。”

由于是第一次到来的生面孔，每个经过之人都会对胡羽飞投来好奇的目光，这让他不太舒服。无奈的他再次掏出了那个小匣，这是被称为储灵匣（Restrictbox）的用来存储阴阳师的一些小部件法器。阴阳师使用的符纸是一种强大又脆弱的一次性法器。通过在上面撰写不同的阴阳行文，符纸可以储存不同属性的能量，达成不同的效果，但如果长期暴露在空气中则有可能磨损和失效。储灵匣的作用就是保存法器，避免被邪气所沾染，并减轻法器与空气接触造成的损耗。

胡羽飞故技重施，用手指在小匣上方虚空一划，储灵匣的另一个作用就是携带符纸，方便阴阳师在战斗的过程中随抽随用；这次他抽出的是一张黑色的符纸。他将符纸往脸上一抹，顿时一张方形的面具覆盖了他的整张脸，面具上浮现出了一个由各种神洲文的偏旁部组成的酷似人脸的对称图案，细微地生着变化。

“是先去拜访一下这里的长官，还是先去前台登记，又或者先在寮里逛一逛呢……”胡羽飞自言自语道，实话实说这三件事他哪一件都不是很想做，因为他一直是一个避事主义者，奉行的从来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他初来乍到，在此地人生地不熟，连在哪办理业务都不知道，万一走错了地方岂不是会闹出笑话。

“但凡有个熟人能帮我带带路……”胡羽飞已经因为紧张无意识的把手指伸到面具里面，开始咬右手食指的指侧了，“要不干脆明天再来，就说今天我迷路了……”

“啪。”就在这时，一只小手轻拍了一下他的肩，“嗨！”

在求道的过程中，往往外部的能力是最容易先获得成长的。经过一段时间的修炼，求道者最先表现出的变化往往是五感的增强，而这其中往往又会有一种感觉最为达。就像胡羽飞，他的听力非常达，甚至可以隔着几层楼通过对方的脚步声来判断来者的身材比例和男女。可是这回人家都走到他身后了，在被拍肩膀之前他都没做出任何反应，不知该说是此地嘈杂的环境影响了他的听力，还是因为他思绪混乱因此无心用双耳收集信息。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是白天他听错人的经历导致他对自己的听力产生了怀疑。

正所谓想吃饭就来枕头，想睡觉就来碗筷，能带路的熟人，这不就来了吗？

眼下这种情况，胡羽飞压根不需要回头，甚至不需要仔细分辨声音的音色便能轻易判断出来者的身份，他连头都不回，直接反身一把握住了少女的脸，然后才缓缓转头，“嗨～”

“你放开我！”按理说人在脸脸颊被捏住时说话会变声，但是胡羽飞捏的力道不算大，因此少女还能正常声，她也没有暴力挣脱胡羽飞的手，只是对他这种无耻偷袭的行为表示了不满。

“等一会，我再捏捏。”胡羽飞干脆把两只手都捏上了少女的脸，“你自己的脸手感有多好你不是不知道。”“你……”“长胖了啊……”“滚！！！”

此时被胡羽飞蹂躏脸颊的是一名与他年龄相仿的少女，她穿着一件明显不同于胡羽飞的华丽的长袍，袍子整体是鹅黄色的，上面用红色的丝线绣有被风吹动的流云的图案，以及某种形似鼬鼠，但是长有锋利爪子的动物。她用右手拍胡羽飞的肩，左手提着一把油纸伞，伞面整体也是鹅黄色的，上面同样会有流云和鼬鼠。

而她整个人最突出的特点便是那跟大多数同龄人相比十分傲人的身材以及绝美的脸蛋。一张鹅蛋脸圆圆的，两只栗子似的眼睛圆圆的……总之就是圆圆的，再搭配上白皙细腻的皮肤，小巧玲珑的鼻子，微微上翘的嘴角，以及眉宇间淡然出尘的气质，整个人精致的仿佛一件艺术品。

相比之下，胡羽飞的长相只能用抱歉来形容：脸部凹陷，头凌乱，黑眼圈厚重，双眼也比一般人少了几分神彩，仿佛是在凝视黑洞。如果说少女是一件精致的艺术品，那胡羽飞顶多能算一件使用工业废品和杂草胡乱编织的“后现代艺术”。

可就是这么差别如此之大的两个人，却看上去早就互相熟悉，甚至能随意的捏另一个的脸，实在是叫人感慨。

上宫弦月，与胡羽飞从初中起相识的好友，更是同为阴阳师的同事，也是胡羽飞在这里唯一的熟人。上宫不是个神洲本土姓氏，而是从东沂——神洲以东的一个岛国流传过来的，这点弦月自己承认过。不过经过数百年在本土的演化，已经展成了榊汕本地的一个大姓。

上宫弦月今年二十岁左右，不仅容貌端庄有气质，还是名实力强劲的阴阳师。她资质卓越，在神洲已经小有名气，在阴阳师圈子也很是出名。不过由于资料泄露的少，因此基本上处于一种“出名的默默无闻”的状态，属于谈起来大家都知道，但见到真人都认不出来的那种。

此时二人坐在狭间街尽头的石台街上——胡羽飞终于揉够了弦月的脸——台阶的尽头是两扇宏伟的用整块翡翠雕刻的大门，门里面就是阴阳寮（yinyanghut），是阴阳师们整顿休息，交流一些情报和心法，以及与熟悉的阴阳师同伴组队的地方。

“说起来我们真的好久不见了。有一两个月了吧？”熟人见面当然要叙叙旧，反正今夜还很长。阴阳师们采用的是836工作制（晚上8点上班，早上3点下班，一周工作6天）这种几乎完全昼夜颠倒的工作制度，排除这个工作制度本身的反人类不谈，这个工作制度还是挺反人类的。

“两个月17天。”上宫弦月说道，“每天我都掐指算着呢。”

本来胡羽飞和上宫弦月都是沛延的阴阳师，两人一齐带领着一支小队，可由于后来的某些变故，整只小队分崩离析，两人也被迫分离了很长时间。

“我很想你，级想。”

即使听力再不好的人此刻也能听出弦月声音里难以掩饰的落寞和真挚，更何况胡羽飞的听力非常好。他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张开了双臂，他知道弦月一定会抱上来。

下一秒，上宫弦月直接抱了上去，胡羽飞双手轻轻环抱住她，拍了拍她的后背。两人维持这个姿势足有一分多钟。

“说起来，”待两人分开后，弦月捋了捋头，开口道，“你还记得之前的队友他们……”“……”

她说到一半就不说了，因为两人都意识到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好时候。或者说，对这个话题本身的讨论，最后永远被埋在心底，直到带进坟墓里。

“对了！你刚来还没登记呢吧？走，我带你登记去！”弦月说着站起身来，拉起了胡羽飞的手，以十分生硬的方式转移了话题。胡羽飞也直接无视了之前那个话题，点了点头便起身同她前去。

来到大门前，感应到二人接近门自动打开，里面又是与外面完全不同的一幅光景：那是一处相当宽敞的大厅，左右两侧设有无数的阁台，上置雕玉的栏杆和半透明的帷幕。正中间设有一个圆形水池，水池的正中则摆放着一块巨大的圆形玉石。

“哇……”纵使见识不少的胡羽飞，此刻也震惊的说不出话来。看到他的表现，弦月微微一笑，牵起他的手，“走吧，我带你到处逛一逛。”

可殊不知，在二人谈天说地的同时，一双眼睛正默默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