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小小软软的,包裹住他的手指,温热一点一点传进了手心。
虽不愿,但谢珏也知她的话不无道理。就算他不惧百官流言,也顾念着她刚刚找回家人,怎能立马又让她嫁入东宫?岂非不近人情。
反手将她的手指紧紧地包裹在掌中,谢珏另一只手臂抱住她,“明天,孤让裴远亲自送你回萧家。”
云泠两只手臂忽然用力攀住他的肩膀,紧紧抱着他,“多谢殿下。”
……
第二日一早,急行的马车就已到了京城城外,飞鹰出示一块手牌,守城的将士立马让开了道,高声恭敬道,“恭迎太子殿下归京。”
百官已在两边等候,声势浩荡,齐声道:“恭迎太子殿下归京。”
等太子殿下的车驾进了城,随后另外一辆不甚起眼的马车这才慢悠悠地进了城,一路往另外一个向行驶。
过了一个时辰,只听到吁的一声,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裴远在马车外面道,“云姑姑,萧家到了。”
云泠身体顿了下,撩开车帘抬头往外面看去。
萧家满门清贵,清流世家,府邸在满是豪奢贵族的京城虽不算豪华,但也是高门大第。门口两座威严的大狮子,门楣上两个黑底金漆,走笔如龙,气势隽逸的‘萧府’二字看着便颇有风骨。
门口焦急地站着两个小厮,在四处张望,见到一辆马车在门口停了下来,眼睛都亮了,一个小厮慌忙推开大门进去通报。
另外一个小厮连忙下来,对裴远拱手行了一个礼,然后看着云泠,声音都磕磕巴巴的,“老太爷老夫人老爷公子一早便在等着了,姑娘等等,行隆去叫人了,很快就来。”
话音未落,就见朱红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一个步履蹒跚,头发发白,穿着身槿紫色寿纹褙子的老太太被萧祁白掺扶着走在最前面,萧老太傅,以及他身边年纪四十上下,面容沉稳的萧父都走了出来。
隔着短短的距离,相望着。
仿佛时间都静止了下来。
萧老夫人眼眸含泪,伸手道,“快,快让祖母看看你。”
……
萧父的嫡女走失之前,从小就是带在萧老太傅与萧老夫人的院子中。
云泠一出生就是祖父祖母的心头宝,白白嫩嫩的不知多可爱,萧老夫人疼爱不已。
甚至于小时候都是萧老夫人亲手抱着长大的,孙女身上的印记她这十多年都记得清清楚楚。
看了看云泠脖子后面浅浅的不引人注目的红色小痣,萧老夫人一把就将云泠抱在了怀里,“是,是我的孙女。”
“得知你的消息,这两日祖母高兴得一刻也睡不安稳,就盼着你回来。我们阿泠这些年在外面受苦了。”见惯了大风大浪,冷静半生,果敢坚毅的老太太此时竟然也忍不住,流下泪来。
她身上沉静的檀木香环绕着云泠,被萧老夫人突然紧紧抱住,身子都僵硬了起来。
屏风外,一生刚正的萧老太傅鬓发已经斑白,找回了孙女,多年的心疾大解,闻言重重地不住地点头,“是我萧家大幸啊!”
萧父眼眶也红了,激动得不知所以,“是啊,是啊,阿泠回来就好,阿泠回来就好。”
自从十六年前小女儿落下悬崖尸骨无存,妻子一年后病逝,这桩事就成了萧家所有人心头的阴霾。父亲忧思不已,母亲时常深夜对烛落泪。祁白更是每天哭着喊着要妹妹,萧家一度差点分崩离析。
而如今,孩子终于找回来了。
云泠僵硬了好一会儿,才抬起手轻轻安抚地拍了拍萧老夫人,“老夫人不哭,还请保重身子。”
萧老夫人擦了擦眼泪,笑着说,“祖母这是高兴的。”
云泠从袖中拿出那个平安符给老夫人看,“听我师父说,这个平安符是我从小就带在身上的,后来怕掉了,便被师父保管了起来。”
小时候的事情随着她长大渐渐忘去,平安符的事她也遗忘了,直到从那本书里看见这个平安符,才慢慢想起来,这个平安符是她的东西。
云泠身上的那个平安符,萧老夫人接过看了眼,看到里面‘云泠’两个字,苍老的声音含着悔恨,“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我早就该想到的。”
“这是你母亲亲手给你制作的平安符,里面写了什么祖母也不知道。”
但她现在知道了。
“云泠云泠。云是云泽的云,是你母亲的家乡。泠,是当初你母亲想为你取的名字。只是与她自己的名字有所冲撞才改了。”
萧老夫人无比确定,“你就是我们萧家十六年前走失的孩子,是我们祁白的亲妹妹啊!”
云泠怔怔地站着。
萧老夫人紧紧地看着云泠,似是怎么看也看不够似的,疼爱地说,“傻孩子,该叫祖母了。”
祖母……
云泠呼吸都停了。
见萧老夫人目光灼灼看着她,垂在身下的手指蜷了蜷,喉咙间似阻梗万千般干涩,好艰难才轻轻发出了声音,“祖母。”
萧老夫人欣慰地应了一声,又哭又笑,眼角的皱纹都堆叠了起来。
拉着云泠走到屏风外,“这是你的祖父,父亲。”
云泠一一见礼,“祖父,父亲。”
萧老太傅一贯严肃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乖。”
萧父更是激动地连连点头,“好,好。”
最后走到萧祁白面前,“阿泠,你在宫中见过的,这是你哥哥,萧祁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