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禧堂巍峨轩峻,是荣国府的正殿,也是贾政日常起居公干之所,接待外事。
通常而言,内宅之事都在荣庆堂决议,只有牵涉门庭,且爷们主导的大事都在荣禧堂举行。
在鸳鸯的引领下,贾瑞来到一处气势恢宏的大殿。
抬头迎面先看见一个赤金九龙青地大匾,写着斗大的三个大字:“荣禧堂”,后有一行小字:“某年月日,书赐荣国公贾源”,又有”万几宸翰之宝。”
大紫檀鵰螭案上,设着三尺来高青绿古铜鼎,悬着待漏随朝墨龙大画。
玻璃地下两溜十六张楠木交椅坐着贾府各房爷们以及各房正妻,所幸,太爷贾代儒正忙着为贾瑞走监生路子,没来参加。
椅子的后边站着贾府的小辈,比如贾蓉、贾蔷、贾环,甚至还有薛蟠、金荣等人。
正面两把椅子端坐老太太和政老爷。
堂屋的中间还算仁道,独独留了一个小杌子,一看这阵仗,便是给贾瑞所留,如同坐在群狼环伺的中央,三堂会审。
在荣禧堂的屏风后,有座偏殿叫西凤阁,坐在里面便可以听到隔壁荣禧堂的各种交流。
宝钗、黛玉、三春原本还在桃李园,准备闹洞房来着,听说宝玉挨了打,一并赶了过来。
宝玉趴在炕上哼哼唧唧,姐妹们在一旁细心的服侍着。
这厮痛在屁股上,却享受在心里。
一众姐妹垂泪抹眼的关切,让他沉醉在自我感动中,不可自拔。
他很迷恋这种感觉,世界以他为中心,所有的女子都在为他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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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国府大房贾赦世袭一等将军,正襟危坐,是今日主审。
见贾瑞自顾自拖过一把椅子,大马金刀的坐在中间,一股桀骜不驯的姿态,心中极为不悦,冷声道:
“贾瑞,你可知罪?!”
“我也纳闷,找我来何事?!”贾瑞环视众人,一脸茫然,“我何时变得如此重要?如同众星捧月一般,这个位置,怕是只有宝玉才配享受!”
“噗嗤……”隔间的阆苑仙葩黛玉差点笑出来,转瞬变成了剧烈的咳嗽,病弱西施的模样分外惹人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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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贾赦一拍案几,勃然大怒,“今日你小题大做,吹毛求疵,暴力鞭挞数人,你可知罪?!”
“赦老爷,你小时候读书没挨过先生的打?!”贾瑞一脸震惊。
“咳咳……”
贾赦、贾政一脸尴尬,武荫世家的孩子,哪有不挨打的?
哪怕贾琏都成家了,时不时也被贾赦毫无理由的一阵暴打,还无处说理。
“老太太,有如此多的长辈,原本没有孙媳妇说话的份,但我想说两句!”
凤姐可是见识过贾瑞插诨打科,胡搅蛮缠的本领,眼看贾赦根本镇不住场子,再环视一圈现,这才两天,几房的小辈被贾瑞打了个遍。
按她的想法,先暴打一顿褪了神光再说话,哪有那么多废话。
“大胆的说!”老太太面无表情,现贾瑞毫无惧色,甚至根本不把一屋的长辈放在眼里,对贾瑞的无礼震怒至极。
“这贾瑞就是个黑心烂肺的下流种子,才短短两天,一家子骨肉小辈让他捶了个遍。”
凤姐儿银牙交错道,“关键,在如此多的长辈面前,毫无悔改之意。
我听戏里的老爷们审案,遇见冥顽不灵的,先打上二十板子再说话。
依我看,他既然如此强嘴,先用烧了红烙铁来烙嘴,然后打上十鞭子,然后再说话!”
“???”
众人忍不住菊花夹紧。
“嘶……”贾瑞倒吸一口凉气,“这娘们真够歹毒的!
贾蓉、贾蔷顿时满眼火热,差点说由他们来行刑!
老太太眼神闪过一道狠戾,刚欲张口,只听贾瑞“哈哈哈”一阵狂笑!
“小儿缘何狂吠?!”老太太心中怒极,冷冷道。
贾瑞朗声道:“老太太,这里是什么地方?!”见众人面露狐疑,便指着横匾道,“这里是荣禧堂啊?!你们看,这是御赐的牌匾。”
贾瑞又指着对面乌木联牌的对联问道,“老太太可知这幅对联是何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