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个叔公看着黎雅博问道,又顺便斜着眼睛打量了一下坐在他旁边的女人。
纤细秀气,打扮素净,一副谦卑恭顺的模样,始终安安静静地坐在黎雅博身边,不搭话,花瓶一样。
听说比黎雅博还小几岁。
这么小的女人,放外面养养也就算了,居然还敢娶回家当正室。
叔公嗤笑一声,继续对黎雅博说。
“雅学不提,他书都还没念完,这时候应该以功课为重,现在家里是雅博你暂时当家,但叔公说句实话,你也太年轻了。”
黎雅博当然听得懂叔公的意思,他当即谦虚地表示自己的年纪确实太轻,以后会多学习。
“各位叔公如今也到了颐养天年的年纪,放心,日后我一定尽力赡养,只要黎氏一日在,我一日在,你们就一日不用担心晚年的日子。”
孝顺的语气,以及他斯文而诚恳的态度,非但没有得到叔公们的赞赏,反而激起数句责备。
“黎雅博,你这是什么意思?”
“当年你爷爷和我们被鬼佬摁着脑袋学ABC说英文的时候,你老爸都还没投胎,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这个后生给我们安排后事了?”
最终这场谈话以不愉快的结尾收场。
整场谈话,方咛对于这几位长辈的话也只听懂了个七七八八,也就这七七八八,她都能从中感受到几位长辈的咄咄逼人。
哪怕是孩子,估计也很难接受这样被大人指着鼻子指责。
但黎雅博却好像一点儿都不介意,甚至连嘴角的弧度都没有变过,在送叔公们出门时,态度仍然做到了一个后辈该有的谦逊礼貌。
即使他态度再好,叔公们今天也没能从他这里探得任何有关黎氏分配的口风,白跑了一趟,脸上难掩黑沉。
上车前,为首的叔公眼角斜睨,看着姿态恭敬送他们上车的黎雅博和方咛。
英俊的继子,美丽的后妈。
找个比子女年纪还小的情人,在同为男人的叔公们看来,不是什么新鲜事,毕竟他们也不是没找过。
可惜还没享受几年,就死了,白白让女人得了便宜。
叔公忽地阴恻恻道:“女人不能随便娶,进祠堂前要先看八字,万一娶到个克夫的,别说传宗接代,就连自己的命也赔进去了——”
方咛低着头,没有反驳,唇微微咬紧。
黎雅博不动声色地接过话。
“时代在发展,现在的婚姻讲究两情相悦,叔公说的这些,早已经过时了。”
“两情相悦?”
叔公幽幽道:“我睇佢同你老竇唔似夫妻,你哋两个咁登对。(我看她和你老爸不像夫妻,和你倒是登对)”
这句叔公以为方咛听不懂,其实她听懂了,垂在身侧的两只手不自觉抓紧了裙子。
黎雅博眯眼,眸中迅速划过阴沉,但很快收敛,没让老花的叔公发现半点。
他好似毫不介意,只是笑笑,什么也不说。
叔公也知这玩笑不能多开,开多了地下的黎一明恐怕不高兴,回头托梦找他麻烦,只是嘴上仍旧不服气,又不屑地多说了句。
“兩個小朋友,我睇你哋点打理咁大一個黎氏。(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管得了这么大的黎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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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们走了,房子终于回归短暂的安宁。
黎雅博从送走那几个老头后就一直待在书房没有出来过。
几小时的家教结束,黎雅学下楼,发现楼下只有方咛一个人。
“叔公们走了?”
“走了。”
“大哥呢?”
“在书房,”方咛转移话题,“这个家教还可以吗?”
黎雅学一屁股坐在方咛身边,从茶几上拿起几颗葡萄往嘴里送。
“还行吧,但我还是想快点回栌城,”他嚼着葡萄说,“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方咛摇摇头:“还不知道。”
黎雅学叹了口气,稚嫩的脸上难免失落,又问道:“那大哥会跟我们一起回栌城生活吗?”
方咛微愣。
“你想跟你大哥一起生活吗?”
“唔,想吧,他可以代替daddy照顾我们,就像今天,要不是有大哥应付那些叔公,我们两个估计会被他们吃掉。”
说到这里,黎雅学露出一副后怕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