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省再问他时,莫船也急了似的说,我讲不通。白主任叫他一起到了班上,将那几个同学叫了出来,挨个问。可大家都不出声,只陈亚涛一个人直言说,他不去重点班。问为什么时,陈亚涛说,他待在三班好着哩。白省就骂了几句,说,你们不对自己负责,也要对自己的父母负责。陈亚涛你爸打工多辛苦,别以为你学习有多好,叫你到重点班到去,你以为是害你么,猪头脑袋一个。我最后说一句,这是学校的决定,必须去,不去了你也别呆在三班。
白省讲着时,陈亚涛倒流泪了。白省说,你有哭得啥,你能成的很么,你呆三班考个好大学让我看看?说完就走了。
莫船听了也气了,说,都过去吧,都是为了你们好。结果过去了六个,可陈亚涛,秋小峰,崔宁宁怎么说也不过去。
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好在愿意到重点班去的学生不少,特别是成绩不到,还想去的人更多。为了进这重点班倒还要拖人找关系。所以重点班的人数也满了。
莫船知道因了这件事,白省对他有了意见。但没想到,下周的政治学习会上,白省通报了组班情况后,李广胜了言。他说,咋了,你带的班不受学校管了?你会带了带,不会带了别带了。这么点事,办不好,你还能干啥?你当个班主任说个话学生不听,你就由学生了,还是你就不想让过去?你为学生想过没有,这事能由了学生么?我看你是成心和我做对,组个班是多小的事,都有阻力。我看有些人是要好好想想了。
虽没点莫船的名,但大家是知道二(3)谁是班主任的,也就等于点了莫船的名。会后,莫船一肚子气。
方春华说,你还是让过去吧,我知道你是为学生好,可这由不了咱。莫船说,我这会让学生咋过去?再说了,他们是真心不想过去。这会我非让过去,不是就如校长说的那样我和他做对吗?我又不是不让学生过去,大不了,我不带这个班。方春华说,你也别太意气了。你没见校长这两天的样子么。昨天叫教师搬桌子,见没人动,他一个人去抗了个。打扫卫生时,新来的一个老师没扫好,他叫来,看着他扫了,然后象训一个学生样的训了一顿。你干吗和他顶呢?
莫船说,我没和他顶,可他也太过了。真这样了我还就顶,我看他能怎样?你也别劝了,我就这样。
校长也没有再咋样,倒是白省把他叫去谈了一回话。
白省说,你是青年人中我看得上的,你给我说说是真做不通还是有别的想法。从学生的眼神中我看得出他们是真想留下的,这说明学生是爱你的,可你也得给我一个说法呀。莫船说,白老师,你把话说到这了,我就说说。从心里,我爱这些学生,不想让他们离开这个班级,你知道一个班级不是几十个人的简单组合,而是有一个组织,有一个核心。这九个学生对这个班来说是不可缺的,他们走了,这个班也就散了。同样他们之所以成为优秀的学生,也同这个班别的同学是分不开的,他们的优势心理是离不开别的学生的。工作我也做了,可做着时,我觉得这样的分班对学生不好,初二是个关健时期,可让他们再重建一个优势心理,你觉得容易吗?
我觉得他们留下来,并不是对他们不负责。一个好的集体不是一律齐的集体,而是相互有差异的。这么说吧,今后若这些学生在考试中成绩有一回退步,我就让他们全过去。
白省听了莫船说的,就说,你讲的我也明白,这事我也不想弄成这样,可你知道有些事由不了我。好在五班的人数也够了,那就试一学期吧。初二分重点班好不好,这是第一回,咱看看再说。不过今后不要让人为这些事再说了。莫船点点头。
但李广胜的火气只是刚开了个头,接下来更多的人的体会了被校长训的滋味。
那天他们几个又到外面吃饭。
喝酒时刘连舟说,我觉得李广胜骨子有种狠劲,你们没见今天打那个学生的狠,我都吓了一跳。谁是鬼不是人,谁一天谋人不谋事,他倒底要干什么?愚同说,他就想让你们都认识他,他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软的一个人,让你更知道这李校长和魏校长是不同的。我听王秋军给我说,我都有笑,可又觉得这才是真实的。
一个家长带着孩子同李广胜说个事,不经意提到魏校长时这事是怎么办的。李广胜大吼一声说,现在是李校长,不是魏校长,让他认清人。我这才想明白,他来的第一个会上,主任们说得转换角色的意思。这个学校只能有一个中心那就是他李广胜。
方春华说,谁又没说他不是中心。愚同说,嘴上没说,可心里有。比如莫船调学生的事,他不想学生倒底为啥不过去,但只要没按他的意思做,就是没把他放在眼中,放在心上,就是不把他当回事,就是和他做对。调不调学生事小,核心在这。你想古代的皇帝下个圣旨,你还要和圣旨讲道理么?
唐丽丽说,他说的话就是圣旨么?愚同说,那你说是什么?圣旨不只是皇帝下的,只要是一把手下的命令大凡都可以叫圣旨的,否则你就无法理解中国是怎么回事。
莫船说,可他是校长呀,他得全盘考虑,这么早的分班,对学生有啥好?你不看重点班的一些学生优越感已出来了,也不和普班学生玩了。愚同说,你是明白人,怎么还这么说?分班的目的就是要制造差异。对李广胜来说,有差异就会有压力,有压力就会有竞争,就会向上。
莫船问,他想的就一定对吗?刘连舟说,他想的自然不一定对了。但他的对不对不由你来说,你也无权说他的错对。唐丽丽说,那由谁来说?你看他能的啥都想管,给我说穿衣服要注意,教歌要教健康的歌。好象我过去教的都是不健康的歌。我不会穿衣,我不会教歌,我白痴。
愚同说,你怎还没有明白?你当然不是白痴了,你当然知道穿衣教歌这些事了。但现在的问题不是谁的错与对的问题,是按谁说的办的问题。你的想法只是个人的想法,可由于他是校长,他的想法就不只是他个人的想法,而是学校的想法。你说是听集体的还是听你个人的?可谁是集体?他就是。所以这里不是讨论谁的错对问题,而是谁说了算的问题。显然不是你我说了算,而是他说了算。
刘连舟说,这愚同就是看问题透,道理就是这个道理,咱们现在服从的不是真理而是权威。莫船你还是让那几个学生过去吧,干吗留下他们给自己出难题。他们退步了,有你受的,他们进步了,你还想以此证明校长的错吗?你别天真了。
莫船说,我就不服气,他真的就是钦差大臣的不成。愚同说,他哪是要钦差大臣的,他就是皇帝,至少在这个校园中,就要他说了算。否则那么多人争校长干啥?再说了,你知道他是咋上来的,你们听连舟讲讲吧。
大家就看连舟,连舟说,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李广胜的妻舅是咱主管教育的副县长。要么咋就他上了?而且我听说,他还是个不要命的主,咱教师都面情软,遇个不要命的主还有咱教师说的啥。莫船说,也是啊,我那么认真干吗?可看学生的眼神,怎能不认真?学生面对权威无可奈何,这时就看咱老师了,咱老师也无奈的话,让学生怎么看咱?学生爱咱,不是咱有啥了不起,是咱有个教师的称谓。总不能对不起教师这个名号吧?
愚同笑说,还劝我不要叫真,你可又叫上了。你这样想,可李广胜也要想,他要对得起校长这个称谓呀。咱尊敬的虽是校长,他也有一天不会再当校长了,可眼下他就是校长,你能把李广胜和校长区分开么?
方春华见莫船只低了头的喝闷酒,就说,咱别说这些了行么?一见面总是这些事。刘连舟说,也是的,说点别的吧。唐丽丽说,我听说你要订亲了。刘连舟说,胡说,还没说好呢。方春华问,倒底是那个吗?刘连舟说,我还没想好呢。听说马上要人事变动了,李广胜看来要组建自己的班子?
唐丽丽说,别打岔,让你说你对象的事呢。刘连舟说,真没啥说的,我还矛盾的不行呢。愚同一笑说,总不至于还在想两者兼得的美事吧。刘连舟说,好了,别拿我取笑了,来喝酒。于是大家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