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因库不会一个雄虫的心理。”郝誉还是忍不住小声抱怨,“罗狄蒂阁下,您虽然和我同为雄虫,刚刚却还是下意识将我当做军雌,而非军雄看待。”
“你们认为军雄理性、克制、强大且可靠。”
“军雄却是疯狂、不受控,强大却可怕。”
真是令人伤心。
郝誉偶尔也会感觉到自己与外面的雄虫存在细腻的相似度。他还在军雄养育中心会时,也有类似的感受。十岁的郝誉会在朋友葬礼上吃不下饭,十五岁的郝誉会在哥哥怀里掉眼泪,二十岁的郝誉也会和初恋亲吻坐在树下说着笨拙情话。
他现在精神状态不好,但不是一直这么不好。
“我也是从雅格那个年龄过来的。每一个军雄都想过有个家,家里有爱人和孩子。”郝誉道:“生理学上的解释,我的激素正在分泌,现在的我会为孩子喜悦,是因为我感受到孩子与雌虫散出的激素。”
“我们正在互相吸引。”
郝誉本该用精神触角确认下孩子的安慰。可基因库三申五令,提醒郝誉军雄的精神力具备攻击力,不要随意感应孩子。郝誉便提心吊胆,除了日常检查别墅内有无寄生体外,没有对伊瑟尔的肚子过多试探。
他贴在伊瑟尔肚子上,试图感受到虫蛋的动静。
“他动了。”郝誉对罗狄蒂形容那一刻的感受,无比欣喜,“肯定是他动了。我感觉到有个小东西在耳廓。这里,就是这个位置动了下。”
罗狄蒂一行一行记录下郝誉说的话。
他是个学者,恪守实事求是,甚至还有余下的空白写郝誉的欢喜。临走前,他将那些欢喜撕下来,塞在郝誉上衣领口,叮嘱道:“郝誉阁下,您看上去快好了。”
您出征的日子也快了。
郝誉道:“我知道。如果孩子出生,请找个清白安全的雄虫孵化他。抚养的话,找我雄父就好了。他除了爱玩,没什么别的问题。”
罗狄蒂一一记下来。
他登上往返用的航空器。基因库已经做好修克的基因备案,他们告知修克的异化能力快到关键蜕变期。
“这是关键。你的变异基因将在一个月内彻底稳定。届时,我们会再来一次,这将决定你能在人才库中拿到什么样的资源。”医生举例道:“例如,亚岱尔军雌那样,肯定会给分配最好的资源。”
白岁安不愿意上楼看书,死活要拿本书坐在楼下听医生和修克说话。
他没什么表情,书翻得极大声,哗哗过来,又哗哗过去。
白宣良路过,欲言又止,还是没阻止孩子这么明显的不满。昨夜伊瑟尔高喊出的淫言秽语使他形容憔悴,睡下后热,吃药也没有任何作用。恍惚之中,白宣良感觉自己赤脚走在地板上,脑袋磕在门板上,不断呓语“郝怿”“郝誉”两兄弟的名字,这脆弱的呼喊完全淹没在伊瑟尔沙哑的尖叫中。
等他睁开眼,衣着整洁,手脚冰冷躺在床上。
亚岱尔抱着一叠烘干的衣物,走到太阳下,一一挂在栏杆上。白宣良痴痴望着这幕,被抛弃的恐惧与各类情绪混杂上头。他匆忙跑下楼,几乎是谦卑的,要证明自己在这个家还有价值那般,抢着帮忙晾晒衣物。
“怎么不多睡一会?”亚岱尔站在飘扬的衣物中,询问白宣良,“难得休息。”
白宣良低下头,抱起晾衣箩,疾步走向屋内。没几分钟后,厨房传来清洗食材和热锅的声音。
白宣良一刻也停不下来。
为了不在这个家失去价值,他试图包揽所有家务,并将事情做的比之前更好。郝誉漫不经心的夸奖可以让他感觉到片刻存在价值,而亲生雌子投来的恨铁不成钢,又让这点价值卑贱到泥土里。
“你不需要做全部家务。”亚岱尔皱眉抢走白宣良手中的拖布,“白宣良,郝誉不需要全身心奉献给他的雌虫。”
郝誉可能会喜欢这种无微不至的照顾。
郝誉也可能对白宣良产生各种想法。
甚至对亚岱尔来说,郝誉睡白宣良都没有关系,他又不是来纠正郝誉的道德观。他是服务郝誉,协助郝誉完成工作的他单纯看不下去白宣良作践自己,失去雌虫该有的气魄。
“郝誉照顾不好自己,我可以照。”
“他可以照顾好自己。”亚岱尔强硬打断白宣良的话,“没有你的几十年,他也好好长大,好好活下来。郝誉现在不需要弱者,你要是真想留在郝誉身边,不如做点对自己有益的事。”
可,什么是对自己有益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