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霽初昨日聽著小廝回報的消息說秦樂窈的馬車出了事,便心急如焚地帶人上山來尋,他們找到了那翻在雪堆林間的馬車,但卻是始終沒找到人。
「我沒事,昨天那馬車翻下去之前我先跳下車了,後來天色漸晚,遇見個貴人搭救,收留我在莊子裡過了一晚上。」秦樂窈拍著男人顫巍巍的大手安慰著。
薛霽初顯然是嚇壞了,男人的形象頗顯狼狽沒了平時的端方雅正,抱著她一遍遍寬慰著:「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年節之後,各大酒肆酒樓都是最先開始恢復營生的地方,沉香酒莊也不例外,秦樂窈趕在正月十五的元宵之前開了門,給提前回來上工的夥計們包了紅封討了彩頭,便算是正式開始了一年的期許。
秦樂窈這個年過的算不得多順心,那天晚上赫連煜的話里意思再明顯不過了,但她對那些權貴男人的心理揣度還是有些伎倆在,那往往都是一時的氣氛沖腦烈酒上頭。
氣氛散了酒醒了,興致頭也就跟著一道淡下去了,若非真的是看入眼了很感興,才懶得再費什麼周折在個普通女子身上。
而這麼多天時間下來,赫連煜並沒有再來尋過她,便也是佐證了這個猜想。
只要後面她別再出現在他面前晃悠,花叢里的女人那麼多,貴人應該很快便會將她這種小人物拋諸腦後。
午後出了太陽,之前在釀製局裡被咬傷了的那條大黃狗伏在門口睡覺,忽地豎起耳朵,抬頭往外瞧了眼,是有客人到訪。
自年前在水雲樓里出了那檔子事情之後,這還是秦樂窈頭一回瞧見白鳳年。男人笑盈盈地執著一柄扇子,一邊示意讓小廝將東西提上來,一邊道:「秦老闆年好,這是白某得的茶葉,今年的第一批陽春白雪。」
那件事在秦樂窈這還沒揭過去,面對白鳳年的主動殷勤,她不冷不熱瞧了眼,接著低頭撥動自己的算盤珠子算帳,稀奇道:「什麼風把白掌柜的給吹來了。」
白鳳年並不在意秦樂窈的態度,自覺坐在了椅子上,將扇子展開像模像樣搖了搖,說道:「年前那一陣是真忙,衣不解帶的,這不,一直到現在才顧得上來跟秦老闆商議商議今年酒水的生意。咱們水雲樓的進帳流水是真可觀,今年的酒水,據我估量,起碼是這個數吶……」
白鳳年朝秦樂窈比劃了一個手勢,自信絕對能有相當足夠的吸引力,但後者掃了他一眼,卻仍然是沒有露出什麼表情變化來,顯然是小姑娘心中還憋著氣的。
秦樂窈噙著笑,不咸不淡諷刺道:「白老闆這生意誘人,我可尚且還不敢接了,原先還以為端州邊陲偏僻所以容易出些不著調的野路子,格外仔細著,不成想到了這上京城天子腳下,反倒是還被栽了次跟頭,這可真叫人摸不著頭腦。」
白鳳年是老狐狸了,什麼話都能接得住,笑眯眯地擺手,一副對晚輩苦口婆心勸導的模樣道:「上京跟別處比起來,是繁華富貴些,這蓋在上面的皮子迷人眼睛,但是下面吶,其實沒什麼區別,甚至是還要再暗流涌動些。秦老闆,你是聰明人,能明白的。」
秦樂窈視線落在他的手指上,雖是對男人的行徑有所不齒,但也不是真的要跟白花花的銀子過不去。
如果真能吃下水雲樓,即便只是一年,少說便是五千兩的純利打底。
「只有互惠共利是真,」白鳳年慣會察言觀色,笑眯眯朝她比劃著名摩挲了一下手指,「其他的,都是假的。」
一個下午,兩人便將細節基本敲定,白鳳年是有誠意的,定金的銀票都給帶來了,二人立了字據摁了手印,一式兩份,各自保管。
「就先預祝咱們合作愉快。」白鳳年將東西收進懷裡,笑著道:「那過幾日元宵節的酒會,秦老闆還是親自來跑一趟吧,數目大,有你盯著,我也放心些。」
「這個自然,白掌柜不說,屆時我也定會到場的。」錢進了口袋裡,秦樂窈的口氣都跟著一道好了不少,好言將白鳳年送出了門去。
十五這天的酒會是年前就已經籌備定好了的,酒水提前一日送去了水雲樓入庫,秦樂窈全程都跟著親歷親為,第二日也是早早便帶人出了門往水雲樓去。
生意場上,她又換回了男裝的樣子,著一身素淨典雅的墨竹長衫,面相清雋,腰背直挺,好似一位風度翩翩的少年郎。
白鳳年瞧見了,也只是上下打量了一眼,神色頗有些微妙,並未再多言什麼。
秦樂窈進門前小聲吩咐小廝道:「去車馬那邊轉一圈,瞧瞧有沒有威北王府的馬車。」
小廝回來後稟報,並未瞧見有王府旗號,秦樂窈也算是徹底安下了心來。原本以赫連小王爺的身份,水雲樓必不可能請得動他,上回開業只能算是來瞧個鮮。
水雲樓中間的場子非常大,除了正中央的舞台之外,還有用層層疊疊的花影屏風專門分隔出來的一個小賭場,供賓客們消遣玩樂。
台子上的表演還未開始,賭場這邊便是相當熱鬧的,人群里三層外三層,基本把天字號桌給圍死了,因著桌上男人又再完勝打滿了四十九個點數,南北東大滿貫,人群忍不住發出了起鬨熱絡的叫好聲。
白鳳年在二樓欄杆邊上瞧著那男人手邊的籌磚堆成了小山,就他站的這么半刻鐘的功夫,那男人已經贏了第二個大滿貫了。白鳳年將煙管從嘴裡挪開,指著下面熱鬧烘烘的一群人問道:「那個穿藍色羽衫的男人,什麼來頭?」
Tips: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1t;)
&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