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要去哪裡?」蕭敬舟衝上前去攔下二人。
他清楚的了解秦樂窈的性子,她決定的事情絕無可能如此輕易改變主意,於是蕭敬舟不可置信地看向赫連煜:「你同意她的?」
營地里的士兵都在忙碌著自己的事情,或是訓練,或是幹活,有條不紊的,沒有人注意到這邊主將營帳前的爭執。
赫連煜面色沉靜且肅穆,難得心平氣和的一次回答了蕭敬舟的話:「是,我尊重她的選擇。」
蕭敬舟心裡湧上失望,「我高估了你對她的感情,說什麼冠冕堂皇的所謂尊重,你不過是在她和天下之間選擇了後者。」
赫連煜罕見的並未動怒,湛藍的眸子睨視向他,「是你沒有我懂她。」
蕭敬舟看了秦樂窈一眼,她卻並未說話,只微微低著頭,牽著赫連煜往前走。
他不願輕易放棄,在後面叫住了他們:「赫連將軍。」
「或許這件事對你來說感觸不深,你沒見過她那時候生無可戀的樣子,但我見過,我來告訴你。那個時候的她敵視所有人,厭世,頹然,敏感,孤僻,整日地不說話……」蕭敬舟喘著氣,沉重道:「那是她最疼的疤,疼得曾經將她碎裂開過,又再勉強拼湊起來。你真的要讓她再撕開給天下人看?」
赫連煜喉間動了一下,沒能說出話來。
秦樂窈捏了捏他的手,然後轉過身去給蕭敬舟作了一禮。
「公子,我知道您是心疼我的。但有些事情,是即便再疼,我也想去完成。你不覺得這就像是冥冥中的天意嗎,因果有輪迴,惡人加諸在我身上的苦難,成了扳倒他最大的籌碼。」
「我不怕疼,我要他百倍千倍地還回來。」
蕭敬舟深吸了一口氣,看著眼前夫妻同心的兩個人,有種深深的無力感,「就沒有別的方式嗎。」
「或許有吧。」秦樂窈淡淡笑著,「但這是最快的一招。」
「快才有機會贏,我想贏。」
有那麼一瞬間,蕭敬舟從秦樂窈的眼神里看見了些不一樣的堅強,不是那種孤注一擲的倔強,是能感覺到身後有著堅實後盾的,從容的堅強。
她好像真的找到了能支撐她的那個人,而她也願意被他支撐著。
說完這些話,秦樂窈再牽起赫連煜的手,兩人就這麼慢慢遠去。
蕭敬舟看著她的背影出神。
曾經那個被他縫縫補補,拼拼湊湊著帶出黑暗的倔強的小姑娘,現在好像在另一個人身邊,真正重長出了血肉。
他想,他該為她高興。
從端州到上京城中間的路途遙遠,赫連煜無法離開戰地,他只能將她送上官道,在夕陽下依依不捨地用力抱著,一遍遍叮囑強調:「不准耍什麼花招,要是被我聽見一個字的咱們夫妻的謠言,絕饒不了你,聽見了嗎。」
「那要是消息傳開之後,百姓自己議論,我也管不住啊。」秦樂窈下巴擱在他肩膀上,狀態鬆弛地打著。
「其他人我不管,反正你不能造謠。」赫連煜將她摟緊了些。
「知道了,好了,鬆開吧,路長著呢,別耽誤時間了,嗯?」秦樂窈笑著拽了拽他的衣角。
「嗯。」赫連煜慢慢鬆了手,給她整理了一下披風和衣裳,「我已經派哨子先八百里加急遞信回去了,我父王還在京城裡,我讓他接應你,給你鋪路。」
秦樂窈點了點頭,翻身上了馬。
「走了。」夕陽下她沖他笑了笑,赫連煜深深看著她,直至護衛和秦樂窈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官道的盡頭。
秋風掃落葉的時節,時隔五個多月,秦樂窈終於是重回到了上京城中。
威北王赫連岐出城來接她,馬車緩緩駛進盤查森嚴的城門口,外面駐守的士兵從前是禁軍隊伍里的,也算是齊家的兵,對赫連岐頗為客氣,例行檢查一番便予以放行了。
秦樂窈從車簾往外看了眼,上京城和之前的繁華的景象大不相同,街上顯得蕭條,人也少。
「此前我已經兩次進京勸諫,但都被墨閣老趕出來了,滿朝文武都在各自諫言,各執一詞,越聽越亂。」赫連岐提起這位剛直不阿的兩朝帝師也是相當頭疼,「你的身份擺在這,他們對你會有忌憚有敵意,孩子,想好怎麼說了嗎?」
秦樂窈收回視線,淡聲點頭:「嗯,盡力吧。」
赫連岐嘆了口氣,也知道這種事情對於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姑娘來說需要多大的勇氣,他不好再去多問什麼施加壓力,便換了話題道:「還沒謝謝你,冒著生命危險救出了淳兒,她在信中都同我說了,你是個忠勇兩全的好孩子。」
秦樂窈搖頭:「王爺言重了,應該的。」
原本赫連岐和秦樂窈之間一共也沒見過幾回面,並不相熟,這幾句話之後便也沒了後文,一路安靜地往皇城而去。
深秋的天色灰濛濛的,太后的寢宮外還跪著一片進諫的朝臣。
這種戲碼每日都會上演,一百個人就有一百張嘴,『撥亂反正誅殺篡位賊子擁護真正的天子奚梧玥』、『堅決反對外敵入侵此時該摒棄舊怨同仇敵愾一致對外』,這兩種聲音吵吵嚷嚷,但更多的卻是兩頭都不知如何是好,搖擺不定的中立派,緊緊跟隨著太后和墨閣老的步伐。
所以他們這兩位的意見倒向誰,誰就占了東風。
偏殿中,太后和墨仲恩兩人心不在焉地下著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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