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又痛又悔。
他到底是着了什么魔
身世的事,根本不是明光能选择的,可他竟因为这个与明光离心甚至还在李泓明显
的离间之下,恍了神。如果那个时候他没有恍神,晁建那一箭根本没办法射中他,明光也不至于为了救他而出事
双手紧攥成拳。
巨大的懊悔充斥在她的心里,李璋红着眼,哽咽道“表姐,你打我骂我吧。”
他希望阮妤能冲他一顿脾气,揍他骂他都可以。
可阮妤什么都没说。
她只是沉默地望着那一直紧闭的屋中。
只要想到刚刚霍青行满身是血回来的样子,她就没办法不怪李璋,她知道在这件事情中,李璋并没有过错,甚至他千里迢迢赶到凉州也是想救他们,可如果不是他心中早就种下了怀疑霍青行的种子,又岂会被李泓三言两语说动以至于在那样的危险关头,出了这样大的纰漏
她不说话,其余人更加不会说话。
此时站在这个院子的几乎都是霍青行的人,他们才不管李璋是什么身份,要不是知道主子和这位豫王殿下关系一向要好,他们早就忍不住了,可即使忍着,也有不少人红着眼死死盯着李璋。
门开了。
大夫走了出来。
原本沉默不语的一群人纷纷上前。
“大夫,怎么样”说话的不是阮妤,而是萧常。
阮妤张了嘴,声音却不出,像是在那一息之间失了声,可她的目光始终放在大夫身上,袖子里藏着的两只手也紧紧攥着,以此支撑自己站稳。
“还好他穿了盔甲,伤口也避开了要害,要不然再偏一点,大罗神仙也难救他。”
知道霍青行没事,一伙人都松了口气,阮妤更是卸了一身的紧张,她抬脚想进去,脚步却趔趄一下,萧英连忙扶住她,阮妤却摆手,哑声说,“没事,你们去准备药,我进去看看他。”
李璋也想进去,却被徐之恒拦了,他回头,“表哥”
“让他们说说话吧。”徐之恒看了一眼屋中,没有松开握着李璋的手。
李璋轻轻抿唇,他知道自己此时进去只会招人烦,只能沉默地点点头。
院子里的人很快就散开了,萧常等人,有些去买药,有些去烧水,而李璋在原地伫立许久,最终低下头垮着肩往旁边
走,直到走到一个无人的阴影处才坐下,他双手抱腿,脸埋在膝盖里,听到旁边的动静也没抬头,只是瓮声瓮气问“表哥,你是不是也在怪我”
徐之恒没说话,他把剑横在腿上,下巴微抬仰望星空,很久才开口,却是不答反问,“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李璋抬头,夜色下他的眼睛被雾气遮掩,“什么”
“霍青行。”
徐之恒看着他,“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李璋和他对视良久,收回目光,继续抱着腿坐着,很久才哑声说,“刚知道明光是父皇的孩子时,我有些不敢置信,我不明白明光怎么突然就成了父皇的孩子。后来我现每当他进宫,父皇表面上不说,实际心情都会好上许多,也许他和明光都没有现,他每次看着明光时的眼神很柔和。”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我的父皇,原来那位英明的大魏君主也有这样柔和的时候。”
那是他从来不曾享受过的温柔。
“我知道这一切和明光都没有关系,母妃说他比我可怜多了,可”抱着腿的手指忽然无意识抓紧,李璋苦闷道“可我就是忍不住去嫉妒。”
“这一段时间,我总是躲着明光,明知道他有话想和我说,可我始终不敢见他。”
“我怕看到他的时候,我这颗丑陋的内心就再也藏不住了,我怕我们真的会做不了朋友。”
“可知道他出事,我还是会紧张会担心。”
所以他不远万里赶到凉州。
他也觉得自己很奇怪,知道明光出事,他会担心,看到明光,他又忍不住躲避和嫉妒。
“你想做皇帝吗”
这是徐之恒前世绝对不会问的话,他从小的教养和二十年来的规矩都不会允许自己问出这样的话,所以李璋也愣住了,他呆呆地看着夜色下的徐之恒,看着他沉寂的眼睛,好一会才喃喃道“我不知道。”
“从小到大,无论是那些大臣还是大李泓,他们好像都认为我生来就是要竞争储君位置的。”
“无论我做什么,好像都是为了当上储君。”
“他们觉
得我读书学骑射都是为了讨父皇开心,可我明明是自己喜欢。”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什么都没做,李泓把他当成了假想敌,而那些大臣,拥护李泓的天天祈祷着他出事,拥护他的又把当上储君当做他的人生目标。
有时候他都觉得自己生来可能就是要去竞争那个位置。
可当皇帝好吗
他没觉得有多好,坐拥天下享万民跪拜,拥有的也不过是无边孤独罢了。
“景舟,如果你根本不想当皇帝,那你为什么会被李泓的话离间为什么不喜欢霍青行”徐之恒三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