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她的语气又欢快起来,“我听说,你也到市里念初中了,还得了什么奖,写的什么稿件,都能赚稿费了?”
姬景行就把那几本被姥娘收藏起来的杂志递给他,又把挂在墙上的相框取下来,把正中间那个从报纸上裁剪下来的照片指给她看。
“真好!打小你就和我们不一样,就知道你是有出息的!真好!”
她说真好的时候,眼神里透出的光是明亮的,语气和笑容也都不掺假,完全没有一丝妒忌和自怨自艾,就是实在的,在为他高兴。
俩人又聊起小时候的一些事,什么一起在山上听大点的孩子讲鬼故事,然后又被他们吓得从山上一口气跑到山脚下。
拿着筷子去山上抓蝎子想卖钱,结果人家不收了,蝎子从酒瓶子里跑出来,跑的家里到处都是!
很快也就熟悉了起来。
“景行,婉婉,婉婉你知道吧?”章新男突然问姬景行。
“那怎么不知道,以前每到暑假咱们俩还有圆圆姐就一起打牌。”
章新男沉默片刻“她今年订婚了!夫家山东的,离这里好几百里路呢!”
姬景行愕然,有些不知道如安慰这个和自己同龄,却已经要面对如此残酷现实的青梅。
章新男却自顾自的说了下去“她娘,也是前面没了,她爹又给她兄妹俩找了一个后妈,对他俩很不好!今年过完年,就给许出去了。要不是嫁到市里的大姐给我找了个学校,说不定我家里也想着给我结亲了。”
章新男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曾经喜欢,现在依旧喜欢的男孩子,却不敢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她知道配不上他。
他爸爸是县城里的老师,从小他就和他们不一样,不会像个皮猴子一样天天灰不溜秋,黑不溜秋的。安安静静,白白净净的一个奶娃一样。
她第一次看见他,就喜欢上他了,最喜欢和他玩过家家。
每到寒暑假,不顾大人们调笑的眼神,一趟趟去三太家打听他什么时候来,今天没来,隔天再去。
他从小就聪明,学习也好,和他一起打牌她都总是输。
她知道自己配不上,可是她就是管不住自己啊。
姬景行看着她,也回忆着后世的她,在他上大学的时候,她就结婚了,婚后有两个儿子。
姬景行工作一年回家,去市里看过她。
那时她已经不是眼前这个年轻少女的样子,腰肢已经不那样苗条了,她自己在矿业大学门口租了一个小门店。
跟人学了美甲,纹眉,小生意还不错。
见到他就高兴的不行,特意给他点了,她知道的市里最好吃的米线,给他加了肉,很多很多。
不时为他感到叹息,觉得他做海员太辛苦,碰到店里的熟客过来,也会热情的介绍。
“这是我小,也是大学生,不比你们差呢!”
姬景行告辞的时候,她亲热的拉着姬景行合影。说要给婉婉看看,让她好好羡慕一下。
那时,她已经不是那个青春少女心的乡村少女,他脸上也没有了纯粹而开心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