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使君留在长安,咱们哥几个说不得也得留下。”
“我倒觉得长安不错,留下也不亏。好生攒几年银钱,赁个小院子,把老娘亲接过来,也让她老人家见识见识这京城的繁华。”
“说得没错,到时候咱们还能去楚兄弟摊子上吃羊肉夹馍,若有人找他麻烦,哥几个就组团给他撑腰”
大伙一通笑。
楚溪客也跟着笑起来,听着府兵们朴实而真挚的愿望,他是真心希望他们能实现。想到自己,又生出一丢丢忧伤。
他原本也做了很好的计划,上午跟着阿翁读书,傍晚摆摊卖烧烤,过几年考个功名,再把如今租住的蔷薇小院买下来,给桑桑搭建一个漂亮又舒适的小树屋
如果就这么离家出走了,这些美好的计划都要泡汤了。
正想着,突然听到一阵敲锣声,众人挤到窗口一看,瞧见一众金吾卫在前鸣金开道,红衫乌刀的东宫卫缀后护卫,中间簇拥着一个戴着金冠、穿着亲王服制的人。
“是太子殿下”有人惊叫道。
“应该说是前太子,早就废了,还叫什么太子殿下”有人阴阳怪气地纠正。
楚溪客心头一震,废太子不就是主角攻吗
他连忙挤到显眼的位置,伸着脖子往外看,瞧见那位“主角攻”坐在马上,一身四爪蟒袍,鼻子眼睛确实挺标致,身材看起来也是高大挺拔的类型唔,看起来还有点眼熟。
楚溪客又盯着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这位废太子眉眼间的气质不正随了那个虚伪又小心眼的皇帝吗
单凭这一点,楚溪客就已经对这位“主角攻”爱不起来了。
楚溪客果断收回视线,长长地舒了口气“阿兄,我想好了,我不离家出走了。”
就算别的剧情他控制不了,也绝对可以保证,自己不会对这个“主角攻”一见钟情,周围的人不就不用为了这盆狗血爱情买单了
楚云和笑道“别不是因为看了一眼皇长子就不想走了吧”
“怎么会,他还没钟离公子长得好看呢”
楚溪客一脸骄傲地说完,冷不丁瞧见楚云和挑起的眉毛,连忙补救“当然,也比不上阿兄俊朗帅气”
“这就对了。”楚云和勾住他的肩,“走,继续吃酒去”
“不吃了,我要回家了,我已经开始想念阿翁和桑桑了。”
楚溪客很是迫不及待的样子,立马拎起自己的小包袱,抱起那一瓢半死不活的小杂鱼,风风火火地往楼下跑。
多少还是有些醉了。
楚云和不放心,跟几位夏州府兵打了声招呼,急匆匆追下楼。
祥云楼对面是一家书肆,日常售卖书籍和文房四宝。钟离东曦平日里缺了什么都是让云崖过来买,今日罕见地亲自来了。
不仅来了,还足足消磨了一个多时辰,摔坏三条廷圭墨,捏断四根湖笔。
第一条墨香消玉殒是因为楚云和搭了楚溪客的肩,第二根笔拦腰折断是因为楚溪客敬了楚云和酒,第三条墨粉碎是因为楚溪客吃了楚云和夹的菜,第四根
云崖苦哈哈地提醒“殿下,这笔再断下去咱们可就赔不起了”
钟离东曦冷飕飕扫了他一眼,第五根狼毫紫檀笔应声而断。
终于,楚溪客离开了酒桌。钟离东曦这才整了整衣襟,不紧不慢出了门。
云崖大大地松了口气,肉疼地跟掌柜结了银钱,临了还把那些残笔断墨兜起来,打算带回去补补凑合着用。
祥云楼外。
楚云和正在叫骡车,打算把楚溪客送回去。楚溪客背着包袱等在路边,乖乖巧巧的,看着就惹人疼。
邻家种了棵杏花树,粉嫩的枝条越过墙头,招招摇摇地惹着行人的眼。清风拂过,细碎的花瓣轻轻盈盈地飘散开来。
许是杏花也中意俊俏的少年郎吧,周遭站了许多人,各得杏花两三朵,偏偏楚溪客落了满头。
唇红齿白的少年郎,洋洋洒洒的杏花雨,本是一帧清新可爱的春日美景,往来之人明里暗里地欣赏着,下一刻,就见少年像是打湿皮毛的小狗子一般,猛地甩了甩脑袋,满头花瓣落荒而逃。
钟离东曦忍俊不禁,不愧是他,总能如此出人意表。
“别动,还有。”楚云和挨近了,帮楚溪客择下一片花瓣。
同样年华正好的少年郎,不同的风姿,各有各的颜色,这样亲昵地挨在一起,很是登对。
钟离东曦脚下一顿,没有过去,而是“不经意”地扯了下牛尾巴。
青牛年轻气盛,当即哞哞地抗议起来,还用力甩着脑袋,牛角上的银铃铛出清脆的声响。
楚溪客听到了,下意识看过去,乌黑的眸子瞬间闪起了小星星“是钟离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