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前幾日孔靖瑤也是不小心聽到了齊楚昭與陳澤晉的談話,他居然想要用春獵的彩頭來換取皇上取消和親,她定然不能讓這件事發生。
即便那人是齊楚昭也不行。
起初,孔靖瑤不過是命凌雲閣的人在獵場設置陷阱,想要困住齊楚昭一晚,這樣他就不能獲得客觀的獵物。
誰知半路卻殺出去了墨先生。
說來也怪,在孔靖瑤的記憶中這次春獵應該是她與墨先生的第一次見面,但是那晚為什麼他會如此執著想要自己跟他走,而且他失落的眼神,為何會有一種莫名的熟悉之感?
雖然捕獸夾是她布的,但當時墜崖非孔靖瑤本意,不過後來她也想順應這來之不易的天意,在齊楚昭昏迷的時候給他餵了秘藥,讓他一覺睡到了第二日,只要能讓他一無所獲,那頭籌就定與藍營無緣。
結果兜兜轉轉,皇上還是將頭籌交到了齊楚昭的手裡,所以迫不得已,她只能調動潛伏在齊家軍中的影子,以國公府拖欠軍餉半年為由,發動小規模的起義,想以此逼迫齊楚昭用彩頭換取皇上發放拖欠的軍餉。
如今,算一下時辰齊楚昭應該在去御書房的路上,應該很快就會有結果了。
窗沿下的更漏「滴答」不止,木箭徐徐下沉,午時臨近。
明媚了一上午的日頭,不止何時悄悄躲進了密雲之中,原本艷麗的園子也霎時失了顏色,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陰暗之色。
歡兒雙手托著一個木托盤從外走了進來,將手中取的茶盞放到桌上後,環顧四周確保無人後,嚴嚴實實將房門閉上。
歡兒湊近孔靖瑤耳邊,「郡主,有結果了。」
「嗯。」孔靖瑤怔怔點頭。
歡兒並未多言,只是四個字「如您所願」,已經包含了所有。
這明明是孔靖瑤一直期待的答案,可現在她卻無論如何都開心不起來。
是她為了自己做了不該之事,利用了這個世界上對她最好的人。
國公爺、國公夫人……
還有齊楚昭。
候在一旁的歡兒無力的張了張嘴,最後還是將想說的話悉數咽了回去。
「傳信,讓人都退了。」
「是。」
歡兒走後,偌大的別院陷入一片沉寂。
忽而有內侍匆匆送來一封信,信封上是齊楚昭慣常所用的遒勁有力的草書,端正地寫著——
慶陽親啟。
「慶陽妹妹,國公府突遭變故,吾私自用藍營的頭籌向皇上求了一道聖諭,事出緊急,未與妹妹相商,望莫怪,此次算吾欠妹妹一個人情,以此為據,日後妹妹如有用得上吾之處,定當捨命相助,望安,勿念。」
孔靖瑤反反覆覆將信上的內容看了一遍又一遍。
最後,一抹悽惻悲涼的笑意,在她的唇邊綻開,一滴淚划過臉頰,落在信紙上,將「念」字慢慢暈染開,化成一片漆黑不清的墨跡。
*
春獵結束之後,孔靖瑤回府之後突然病了半月。
齊楚昭處理好齊家軍□□之事後,多次求見都被孔靖瑤拒之門外。
這日,他與陳澤晉相約春江樓一聚。
齊楚昭早早就到了,他選了一個靠街的一個包廂坐下,推窗就能看到西市絡繹不絕的行人商販忙碌著。
他想起前些日子,同孔靖瑤一同來此逛街的情形。
她平日裡看起來端莊嫻靜,實則也不過就是個不滿十六的小姑娘,貪玩的心性總是有的。
想到孔靖瑤看到街邊小食走不動路的可愛模樣,齊楚昭不禁笑出了聲。
陳澤晉推門進來,望著齊楚昭眉眼間還未散去的笑意,揶揄道:「喲,齊將軍這是看上了哪家的小娘子,笑得如此春心蕩漾?」
齊楚昭沒有回話,只是送了他一擊寒氣森森的眼刀。
陳澤晉嚇得趕緊抱拳認輸,說回正事,「你今日怎麼有如此的閒情逸,約我來此處相見?」
齊楚昭抬手為陳澤晉添了一盞茶,「齊家軍突然暴起之事,我懲治了幾個當時領頭的以儆效尤,期間,從他們的口供之中,發現了一些怪異之處……」
「起初,是有一個總旗說自己是聽信了一個頭兵的話,說現在太平盛世,國公府將要放棄他們,否則怎會長達半年之久為何都不給他們發放軍餉,那就是想要逼迫他們解甲歸田,以減少軍費的開支。」
「最開始,我以為只是那個總旗為了給自己開脫所尋的藉口,但是沒想到後來我們又連續審問了好幾個,他們的說法都如出一轍,排除他們提前串通好的話,那只有一個原因,他們說的那個頭兵是真實存在的,但是我讓他們說出那個頭兵的名姓,卻無一能說出,就連那人的樣貌他們都描述不清,好似那人的樣子就平白從他們腦海中抹去了。」
陳澤晉大驚,「還有這等怪事?!」
齊楚昭無奈聳肩,「而此事發生得毫無預兆,應是臨時起意,所以他們並無規模,那日我回城不到一個時辰就鎮壓成功。結合那幾日與我有過節之人,由此要懷疑之人便是墨先生。據派出去的探子回報,今日墨先生與一個神秘之人相遇在對面是琳琅閣想見,故邀你一同過來瞧瞧,一會兒如果真的發現他心懷不軌,記得幫我多揣一腳,畢竟我一腳上去,怕他直接一命嗚呼。」
陳澤晉大笑著正要拍了一下齊楚昭的肩膀,卻被他反手一把拿住,陳澤晉不滿地白了他一眼,「難得見你嘴這麼損的時候,看來這次的確是被氣得不清啊!放心好了,屆時我必定仇舊恨統統給他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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