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里有把小豫当作亲骨肉吗?你将他给逼的不知是生是死,还在这里诋毁他。”
韩夫人失望地看向秦曼,谢豫从小便很懂事,很乖巧,听话得令人心疼。从来不会违背秦曼的命令,甚至会为了得到秦曼的重视,尽自己的努力把事情做到最好。
他从小就聪慧过人,只是因为秦曼说不能压过谢荀的光芒,他就把自己变得平庸。
小的时候,无论秦曼如何伤害他,他依旧会小心翼翼地靠近秦曼,因为在他的心里这是他最亲近的母亲。
这样的孩子怎么会是一个坏种?
韩夫人从秦曼的陪嫁丫鬟那儿听到太多太多,关于秦曼虐待谢豫的事情。她想到幼童时期的谢豫,会甜甜地叫她姨母,最后变得阴气沉沉,格外冷漠、沉默的一个少年,她便心痛难忍。
“他是个好孩子,很好的孩子,这辈子他最大的不幸,便是选了你做他的母亲。”韩夫人情绪失控,眼泪滚落下来,她觉得秦曼无可救药,一点忏悔之心都没有:“我没有你这样冷心冷情的妹妹,从今往后,我们不要来往。”
秦曼错愕地看向秦婉,不明白她的情绪为何突然变得激动。
为了谢豫吗?
秦婉简直有病。
谢豫又不是她秦婉的儿子,是死是活与她秦婉有何关系?
秦曼的手指用力掐进手心,压住快要爆的怒火:“姐姐,你别生气,我知道错了。”
韩夫人抹掉眼泪:“你知道错了又能如何?小豫还能回来吗?”
秦曼低着头遮住眼底的怨愤,低声下气道:“他如果回来的话,我会做个好母亲,好好补偿他。”她一刻都不想待在韩府,直接说明来意:“姐姐,我听说外甥的心疾治好了,你能牵线将郎中介绍给我吗?荀儿的毒一直治不好,瘦的令人心疼,我想请陈娘子给他去解毒。”
韩慎猛地操起桌子上的书,朝秦曼砸去。
书脊重重的砸在秦曼的额头。
“啊——”
她吃痛地尖叫,鲜红的血从额头上滑落下来。
“你……你……”
秦曼捂住额头,气得浑身抖。
“谢豫就算活着,也不需要你的补偿。请郎中给谢荀治什么病,你何不拿自己给他去试毒药。”韩慎暴怒,一个庶子瘦了,她就心疼。她的亲儿子死了,也不见她掉一滴眼泪。他抄起软榻上的瓷枕,凶狠地朝她砸去:“滚出去!”
秦曼吓得抱着头逃窜出去,只听见“嘭”的一声,一块碎片飞溅在她的绣鞋上,心脏怦怦狂跳。
她惊魂未定,扭头就要斥责韩慎。
韩夫人站在门口,用秦曼从未听过的冷漠语气说:“我自己亲外甥的事情都管不了,哪有那个本事去管一个小妾的儿子?你若想要留一份体面,消停一点,立即离开韩府,以后别再来了。”
她不给秦曼说话的机会,吩咐一旁的婢女:“送谢夫人出去。”
婢女来到秦曼身边:“谢夫人,请。”
秦曼怨恨地瞪向秦婉,面部扭曲:“你真的把我当妹妹便会让陈娘子去给荀儿治病。只要荀儿好了,老爷会更爱我,更在乎我。
你是不是见不得我好,这么一点小忙都不肯帮我?如果不是老爷让我来求你,我这辈子都不想踏进韩家,不想看你这张假惺惺的面孔,每次看了都令我恶心。”
放下这句狠话,秦曼头也不回地走了。
韩夫人心冷,从来没想过秦曼居然这么想她,心底最后那一份情谊,随着这句话消磨掉。
难过的眼泪都流不出来,她呆呆地坐在圆凳上。
韩慎来到她的身边:“母亲……”
“慎儿,我不是为她难过,我只是想小豫。”韩夫人喉口哽咽道:“我想听到小豫的消息,又害怕听到他的消息。只要没有消息,那便是好消息,我可以想象他在哪个地方好好的活着。”
“表弟能从谢家逃出来,他便不会有事。”韩慎安慰道:“总有一日会找到他。”
韩夫人点了点头,打算去一趟医馆,叮嘱陈娇离秦曼这个疯子远一点,否则不知道她为了逼陈娇就范,会使出什么下三烂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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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馆今日轻松一点,陈娇难得在中午的时候,治完最后一个病人。
她抱着竹筒坐在柜台后喝水,从袖子里拿出钱袋子,倒出里面的碎银子。她一共挣了十四两银子,数一数,只剩下五两银子,还有一百多个铜板。
谢豫那一身衣服花了二两银子,爹娘的衣服一共是五两银子,生活开支花了快二两银子。
葛郎中见陈娇捧着银子,一脸愁苦的模样,忍不住问道:“你缺银子?”
“缺啊,我想赚够爹娘吃喝一辈子的银子,再给他们盖一间新房。”陈娇想起谢豫的事,打听道:“镇上哪家书院好?”
“你若说这个,那肯定是青松书院好,尤其是书院的齐院长,他的学问一等一。”葛郎中压低了声音,神秘地说道:“齐院长原来便官拜内阁大学士,当朝辅都是他的学生,后来丁忧致仕后,倒没有当官的野心,留在青松书院教书。听说快要隐退了,只收最后一个关门弟子。若是做了他的关门弟子,那做官的路子相当的宽广,简直就是铲平了路,一点绊脚石都没有。”
陈娇心中一动:“他收到关门弟子了吗?”
“我听说有人举荐几年前的案谢荀,他在一众人里算拔尖,齐院长似乎也有点意向,只是还没有最终定下来。”葛郎中疑惑道:“你问这个干啥?你家里有人要去吗?”
“我这不是好奇嘛?”陈娇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你再多说说他的兴趣爱好,齐院长这种人物,喜好肯定跟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不同吧?”
葛郎中不知道陈娇变着法打听,正要说齐院长的奇葩爱好,突然有人从外进来。
陈娇一眼便认出是谢闻举,这一次他身边还跟着一位妇人。
谢闻举笑道:“陈娘子,这位是我的夫人秦氏。”
秦曼打量陈娇,看到她明艳娇俏的脸,下意识看向身边的谢闻举,见谢闻举没有盯着陈娇不放,眼底的敌意消退。
“你就是陈娘子,我是慎儿的姨母,你治好他的病,我特地来感谢你。”秦曼把手里的礼盒放在柜台上,笑容亲和道:“韩夫人是我的姐姐,她介绍我来找你,请你给我儿子治病。”